海岛

天空能够看得见。他一口一口呼吸着悬在大地和天空之间的空气，慢慢地他变成了一只鱼，张着嘴吐着口水在海里游荡。

海岛上没有什么复杂的东西。这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看到什么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他就会变成什么。天空中有飞翔着的大鸟，这种鸟是白色的。一般不会降落到海岛上。他躺在一颗大石头上，阳光斜照很是温暖。海鸟一会唧喳，一会嘻哈。这么多鸟，如果弄下一只就行了。可是怎么做呢？做一只弓箭吧，也许能射掉几只呢。他在岛上这几年，很少吃肉，倒不是他不想吃，而是自己的捕猎水平太差，想吃口肉都要费好大劲。他好不容易学会了升火的方法，这让他在上海岛的第三个年头吃上了熟食。他没有用柴禾烧过火，他对火的认识是从吸烟处得到了。城市里的自己并不开心，他时常点燃一支烟抒发心里的寂寞。烟是个好东西，他让男人有点男人味。但是他对烟是谈不上喜爱的，那东西从小他不就爱那个，抽起来真是呛得慌。而在海岛上升火别有一番风味。四周没有这样火，木柴只有聪明的人类能升出火来。他觉得自己是万物之灵，是这一切的主宰。

弓箭做好后，他能自己捕猎了。他的中餐可以吃到肉了，他十分开心。鸟能在天空飞翔，人能在地上奔驰。他觉得自己也是一只鸟。

他搭建的房子离海边不远，所以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夜晚，他都能听到水声。水是流动的，时而激烈，时而温柔，时而凶猛，时而平静。他踏着水波行走，看着水花起落，听着水声入睡。日复一日，他觉得自己就是那水。他还记得李小龙在节目访谈中说，要像水一样，放到杯子里就变成杯子。水是无形的，却是最柔韧的。

城市文明里，他是一个言语犀利的人。由于地位高，他常常说话带刺，把不顺眼的人讽刺一番是常有的事。可是到了海岛上，他才发现语言的无力。他没有花言巧语的对象，没有讽刺的对手。他说什么好像都不会有回音。对着天空大声喊吧。天空只静静的。白云依旧飘在天空中。对着大海叫吧，大海的水波并不会因为这么一个渺小的人而产生波动。他无论怎么冷嘲热讽树枝都不会掉下来，他无论怎么喊叫大地不会打颤。

就这样过了十年，他的心变得像海岛一样平静。这种平静会激荡出浪花，也能抵挡住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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