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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年轻的时候从来不跟家里人讲工作上的事,他们只知道他是体制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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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前似乎还经历了一场非常大的危机,那次回来他在机场就抱着奶奶痛哭流涕,“老婆老婆”地喊,边喊边说“我爱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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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皮薄的奶奶受不住过往路人的视线,羞红着脸把他拎回家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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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爷爷被揍了还笑得贼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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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年纪大了,开始说以前的事,说他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英姿飒爽,什么上帝撒旦吸血鬼老祖狼人老祖全是他朋友,列数了几个大家族,白家、姚家、钟家、赵家,还有外国的,说他们的家主见着他都得打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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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那时候年纪大得口齿都不伶俐,大家都分不清是确有其事还是单纯说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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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们倒是很感兴趣,喜欢围在他床边听他讲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而且一遍一遍听,一点不会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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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这会又开始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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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然后呢?”小朋友的眼睛里盛满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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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啊,然后吸血鬼和狼人就把坏神打败了,我们一起拯救了全人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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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吸血鬼和狼人朋友呢?”小朋友又攀着床边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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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茂林停了停,眼神有些悠远了去,“他们啊,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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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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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茂林摇摇头,“不知道啊,总说快了,快了,说着说着,六十年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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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突然沉重的气氛,小朋友不太懂,但能察觉到太爷爷有点难过,在很久很久以后,他们才知道,那股难过的情绪叫“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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