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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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曾去过人间，你不该永远在，在这里。去，去看看更广大的世界……成年后，溟河下……千，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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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桃源，就，剩你一人，无边孤寂……你不要怕……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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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荧一滴泪水挂在眼角，他与鲲神间最后的联系骤然断去。鲲神归去前，最后一次抽走了长荧心中的无尽悲痛，最后一次向他传授生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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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归去。”长荧坐在鲲神逐渐冰冷变硬的身体上，一点一点感受生命的离去，与死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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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麻雀们七嘴八舌，燕子在柳树上安家。长荧一点一点擦去鲲神背上的青苔，一只一只赶走他身边聚集的浮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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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梅子熟了。长荧坐在鲲神背上吃了个满嘴粉红，偶尔尝到一颗酸涩的梅子，他便龇着牙咧着嘴，捧一掬溟河的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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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遍地金黄。长荧割麦子时划破了手，血珠自指尖滚落，落入土中，消踪匿迹。长荧怔愣一瞬，停下了动作。鲲神的背上撒满了麦子，偶尔会有飞鸟来啄食，长荧没有阻拦。待鸟儿们吃够了，他才取了一些留作来年的种，剩下的他便一粒一粒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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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遍地金黄数到上下一白，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溟河的水冻了有五尺深，就连鲲神的身体，也如一块儿冰冷坚硬的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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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走秋逝，冬去春来。鲲神再也没有醒过来，有蓬草芦苇从龟裂的皮肤缝隙中生出，大大小小不知名的花朵散落了鲲神满背。长荧轻轻抚摸这些脆弱的小生命，它们温顺地蹭过长荧的手，就像当年长荧拥抱鲲神的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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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长荧小声说，满脸笑容，眼睛透过这些生命，看到了曾经高大伟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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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草迎着风微微抖动身躯，像是在点头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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