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斛心里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该不该过来,或者说有没有资格。
他看着付莘抱胸踢着台阶的侧影,声音更轻了些:“没什么,我挂了……”
她声音抖得厉害,每个字都像砸在他心口。
怎么搞的,怎么一听到他声音就想哭,好像攒了很久的小脾气要一同发作。
她又添了一句,“还有,破费了。”
两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霎时,安静得能听到电话的电流声。
陈斛半天没回答,像是思考了很久:“毕业快乐。”
“在礼堂?”
“你下次再做傻事试试看呢,车祸伤口有好好处理吗?”付莘深吸一口气,“现在还疼吗?”
付莘轻轻吸了吸鼻子:“我干嘛要哭。”
她怎么会为这种荒谬的事难过。
“嗯?”
“什么话。”
不久前,陈斛向院长要来付莘的研究成果。
李岩看见打印机里一沓一沓材料吐出来,吓了一大跳。
李岩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自己半年都看不完那么多。
就像付莘唉声叹气时常说的,基础科学研究的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奉献青春、甚至终其一生学习研发的大有人在。
而她留在国内读phd,尽管不比他们不差,热情消磨得快差不多了。
陈斛怎么会不明白付莘放弃出国留学的原因。
往后,付莘的每一次彷徨和迷惘,他看在眼里,但除了羞愧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干脆去搜了科普视频来看。
视频内容是付莘和同事作为科普人员,亲身到设备落后的希望小学和各种生物竞赛训练营,讲说微生物世界的奇妙,并宣传显微技术的革新。
被问到为什么会选择生物专业,她说,第一次用显微镜看到单细胞,就对它们生物瑰丽而奇异的形态入了迷。载玻片上,一滴水里的世界居然如同宇宙一般浩瀚无比,还有比这更让人兴奋的事情吗。
也是那时,陈斛自知成为了阻挡她前进的障碍。
最后说一句“毕业快乐”吧,他想。
付莘觉得自己有点得寸进尺,不过无所谓了,她话比脑子快:“陈斛,我想听你当面祝贺。”
他笑了一声,笑自己输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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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莘云里雾里地听从陈斛的话,转头去看,视线停顿。
他径直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