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在耳里时,程逸洋握着笔的手顿住了。
他年少时也匆匆读过一轮红楼,阅至“苦绛珠魂归离恨天”一回时却搁置了,即使后来也有许多次重读的机会,都没有再翻开。
但那日合上书时心上久久难消的苦涩,也让作为象征物品的玉,在他的感知里沾上了几分幽愁凄冷的温度。
儿时她会悉心呵护自己的玩偶,若是跌了碰了就心疼地抱在怀里哄着,念念有词地和它们道歉。长大些后似乎更甚,且不论有血有肉的活物,就是见着花败了还是叶落了,她都总会暗自惋惜,勾起几分怅然。
所以他尽可能地想要呵护着、守护着,也曾经妄图替她遮挡下所有风雨,将她本应面对的所有可能性的灾害扦插到自己的身上。
那是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胆小怯懦这个词,不敢、也无法去想象那段日子她该如何度过。
他更想她朝气蓬勃,神采奕奕。
程逸洋回想起曾经无意翻书时,读到过有关“玉能藏魄,护心神”的内容。他向来不信鬼神,那日读到这几行字时却无意识地放慢了速度。
揣着这样的想法,他很快联系了懂玉石一行的朋友,托人挑选了一块新疆籽料的藕粉和田玉。
只是此刻,这些程逸洋都闭口不提。
“你从小到大总做噩梦,玉正好有安神辟邪的作用。”
冰凉的触感贴上胸前,程雨瑶抬手摸了摸,有一瞬的出神。
小时候她遇到什么想要的东西,第一反应不是告诉爸妈,而是巴巴儿地去缠着哥哥撒娇。
但在哥哥面前不同,不管她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哥哥都会默默记下,过一段时间在她早已经将一时兴起的想法抛之脑后时,她房间的书桌上往往会从天而降般凭空地出现那样东西。
校门口文具店里上新的小猫橡皮、印着可爱图案的活页本、去书馆买练习册时多看了一眼的童话书
“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哥哥居然还记得。”
“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几秒后他轻叹一口气,最终还是用手臂轻揽住了程雨瑶的后背。
这一瞬的犹豫,自然也被她敏锐的捕捉。
原来人的贪欲并不会随着填补而满足,而是如同被不断撕扯的裂缝逐渐扩展空虚,变本加厉。
程雨瑶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往后退了半步,笑眯眯地弯起眼,撒娇般拉起了他的手:
不等程逸洋反应,她拽着他的手三两步走向了书桌前。
程雨瑶捏捏他的指节,语气难得活泼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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