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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楼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杂志盖在她的半个脸上，文墨味儿变成了施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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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门响时，她先是将膝盖一动，杂志落在地毯上，没什么动静，阮阮被惊醒，外面黑透了，黑得仿佛星星都被戴了遮光眼罩，唯独进门的施然很白，像被反射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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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施然对她的到来并不意外，小林应该已经告诉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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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阮阮坐起来，本能地先挽了挽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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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感忐忑，时至今日，她仍有一点害怕施然，不是恐惧，而是紧张，不是仰人鼻息，而是将她顶在心尖上，怕她冷，怕她热，怕她困倦，怕她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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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安排好了吗？”施然懒怠怠的，掀着疲惫的眼帘，先给自己倒了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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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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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不知道怎么回答，显然，她和施然之间的氛围有些压抑，源于她摸不准施然的情绪，有些瞻前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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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我？”施然开了灯，在她身边坐下，偏着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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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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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在打鼓，要跟施然说什么呢？她自己也没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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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定定地看着她，把水杯放下，动作里叹了口气，然后起身，往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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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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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很轻，却不是商量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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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穿好拖鞋，跟过去，施然靠在岛台对面的料理台边，窗明几净的厨房，连细长的柜台都像艺术品，上面陈列着齐全的调料，装在整齐而漂亮的玻璃瓶中，像流光溢彩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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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拎起一瓶，应该是油，将塞子拔了，推倒，油顺着瓶嘴淌下来，很快要滴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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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心里一惊，本能地就要上去扶正，却被施然拉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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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睁睁地望着油倒在地上，光洁的地砖上一片黄黄的油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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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闪着眼波看向施然，施然的眼神在说：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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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抬手，又逐一将陈醋、老抽、生抽、辣椒油，横七竖八推倒一片。台面上瞬时有了伤疤，刺鼻的气息交杂，黑黑红红黄黄，各自割据，又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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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的心里慌得不行，她想去拿抹布，想去拿洗地机，她甚至连需要用什么洗剂祛味，什么洗剂能够清除油印子都在思考了，柜门是木质的，被酱油淌过，如果不快些处理，估计要浸进木头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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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却没有动作，因为施然仍然将眼帘上下一扫，告诉她：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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