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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了，不要叫我‘主人’么？”她问着，声音里只有疲惫。说着，她在沙发上坐下，闭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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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之工作辛苦，我是知道的。她在一个话剧剧组做美术设计方面的工作，目前话剧正在筹备，她也不得清闲。工作没有固定时间，随叫随到。她痛恨这样的生活，但痛恨在她的面容上只留下了疲惫，我甚至难以从她的眼神中分析出任何和“恨意”有关的东西。只有在看向我时，她的微表情中会多出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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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仅仅是无奈，不是愤怒。短时间内，我应该不会被送去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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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究竟是哪里让她不满意呢？我努力分析，可始终分析不出一个头绪。既然分析不出，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摆在眼前——黎之没有定外卖。系统自动提取了她的通话记录，她在晚上八点之后就没有再打过电话。还好，我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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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琬序给您准备了晚饭。”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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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吃过了。”黎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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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又是一句谎话。自她进门的那一刻起，系统就在自动分析她的身体状况。从她的脚步轻重可以看出，下午两点之后，她就没有再进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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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挤出了一个笑容，又起身脱衣：“你今天累不累呀？有没有好好休息？那些家务不用你做，我来就好了。你呢，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她每天都这么说，像是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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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序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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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你永远这么说，”她说，“我要去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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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她在骗人。可奴仆不能质疑主人，即使我分明已经得出结论。现在我能做的，仅仅是服务她、清洁自己，然后，等待她。这是她为我设置的程序，每晚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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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清洁了自己，学着黎之的样子，踏入浴室。合成皮肤防水，水流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可今晚，我不想只是坐在卧室，安静地等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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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的睡衣准备好后，我就冲进了充电间。黎之的提早回家并没有干扰我的工作，却打乱了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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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T32897,请你离开这里。”我叫着红衣机器人的编号。我也曾在网上检索她的编号信息，可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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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带回这里，已经超出了一个机器人所作所为应有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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