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便自我始。”
中古薛规以“无万世法”而超脱。
但“万世法”真切是超脱的资粮。
如能定一条万世法,推于万世,还真有不朽的希望。
公孙不害这是把超脱的未来推给了他!
剧匮当然知道,公孙宗师曾有大抱负,想要真正执行法的本愿,大庇天下之人,无论贫富贵贱。
其寄予厚望、做得最大的一件事,是试图在全天下推行“一定之法”——比如最简单的“杀人偿命,不避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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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根本推行不下去,在第一步就被截断。所谓的“衡世之术、一定之法”,只能在天刑崖下打转,在天净国里体现。
修士的性命,就是比凡人金贵。王公贵族的性命,就是重过平民。
世尊说“众生平等”,太宏大了。
宏大到它面对的阻力和困难都显得不真切,显得空泛叫人难有实感。只知道难,不知道怎么难——就像你也不知道这个理想能怎么开始。
但在公孙不害这里或许可以窥见一斑。
公孙不害只说一句“人命平等”,就困顿多年,蹉跎岁月,始终走不出天刑崖,终知何为蚍蜉搬山!
“法不能定衡”的,又何止于身家性命,权柄富贵,青云之阶。
就连最要靠苦读、靠钻研来体现的学问,都有家传。大儒的子女,还是大儒,无论读没读过经典!
这事儿在宋国最为典型。
那些个商丘名士,互相追捧,代代相传。所谓名流的圈子,普通人挤都挤不进去。
哪怕才高八斗,也须名士点评,才能有展现才华的机会。
也就辰、殷等姓,有各大书院支持,以超凡为阶,才能自行其路。
公孙不害在法宫内部已经扫清了所谓学阀,但也仅仅局限在天刑崖下。天下之法,非独有三刑宫,各国之法,止于各国。
法是一纸空文!
这是法家的悲哀。
法家做了很多事情,但还有更多的事情,不能触碰。
法有不能触及之地,就不能说法无二门!
剧匮当然看得懂,看得明白公孙不害的痛苦,因为他也是这样痛。
所有学法的,所有被称为“顽固”的人,大概都能感同身受。
“我并不在乎自己被谁踩在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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