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一路上他都明言拒却,不愿她耗神在此。然真气再是鸡肋,助他平息解痛也比丹药好上百十倍,诚如他能吸取灵气以补全法力,真气亦能靠调息回复,沐攸宁望着他那副虚弱相,怎么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蓬勃的真气带动血液在体内游走,浑身上下尽是她的气息,赵清絃急喘不已,贪婪地吸食她渡来的真气,仅仅一刻,那青紫的唇瓣便重现血色。
赵洛衡呸了一声:“自不像你无耻,屠遍族人还有脸苟活至今。”
气氛又回到方才的平和。
赵清絃闻声抬眸,语带笑意:“哪来这么好的福份。”
藏于暗室的祭坛已建数百年之久,原仅是维持暝烟记的结界,后来府内增添了更多的阵法和咒术,竟改由族中有法力者轮流放血以供养祭坛,直到每代咒禁师出现,方取一人之血。
种种恶浊之气交错,自然令周遭气息浑浊不堪,赵洛衡曾偷偷溜进暗室,即便离金门尚有几步的距离,那几近窒息的感觉仍叫他难以忘怀。
他故意用除去国师一事为筹码要挟对方,即便自己也是赵氏族人,杀了国师只会迎来最好的结果,他依然以此逼使赵清絃答应将金门内的人彘超渡。
赵洛衡觉得他为达到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他看着眼前的赵清絃,那个剑不离手的少年倏忽变成叁步一喘气的病秧子,那一声活该就直直骂了出口。
用最烈的手段把身体反复摧残,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不都是赵清絃自己的选择吗?
赵洛衡尚猜不出赵清絃那身伤的来历,沐攸宁却对此了然于心。
赵清絃自知一旦停止释法,经脉无法撑得太久,这才会把身体改成阵眼,将过盛的法力渡给周翊明,同时以扇骨稳住大阵,确保法阵不会因法力的波动崩坍。
一个没有法力,能如常人那般留下全尸,落入轮回的平凡人。
赵洛衡摇首,心不在焉地把问题再问了遍。
沐攸宁抬脚跟上,赵洛衡在原地望着他们背影逐渐远去,不由想起幼时习武时,赵清絃身边也总有一道身影紧紧追随。
他讨厌赵清絃不假,与此同时,却又不期然地为此感到高兴。
两人已走至院门,沐攸宁闻言回头,视线不过短暂相接,仅一剎那,他竟诡异地理解对方的未尽之言。
“他来时有人作伴,如今要走,我怎舍得让他孤独离去?”
/正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