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袭人涨红了脸, 鸳鸯笑叹道:“好利落的嘴, 也不知像谁!好歹改改你这爆炭似的性子,有多少好处呢!你是老太太给的人,原本就是说你针线好, 才给了宝玉使唤,难道袭人不交给你做活计, 你就什么都不做了?”
晴雯道:“我们?我们是哪个名牌上的人?姐姐不知道, 这做了东西事小,得罪了人事大,没的不做东西是好人, 做了东西反得了不是。比不得什么花姑娘、草姑娘, 从前是老太太的人,如今又是太太的人, 拿着太太的月钱月例管着宝玉, 谁敢越俎代庖呢!”
晴雯凤眼一横,妩媚娇娆,头一歪,道:“我争什么?我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家, 又没干那事儿,要那钱做什么?明堂正道的,什么都不是, 拿那钱也不觉得烫手!”
晴雯一把瓜子嗑完了,脚边一地瓜子皮,把玩着葱管儿似的凤仙花染得通红的指甲,道:“姑娘?别,我可当不起这姑娘二字。”
晴雯哼了一声,道:“可不就是你的不是?也就是你,才个个争相给你做,生怕别人抢了这巧宗儿,倘若是别人,谁有那份闲工夫!我就没听说有什么千金万金的大小姐们这么用心地给环哥儿做。”
晴雯道:“我去洗,宝玉不能吃凉的。”说着径自端起装樱桃的碟子出去了。
宝玉今年不过十三岁,姨娘之争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鸳鸯暗暗苦笑,平素何等亲密友爱的姐妹,如今竟也争锋相对,唯恐别人来分一杯羹,下面小丫头在宝玉跟前略露脸,顷刻间便被打压下去。思及袭人本是贾母之婢,未经贾母允许,便由王夫人做主裁去,拿着和赵姨娘周姨娘们一样的月例,虽说贾母嘴里没说什么,可是鸳鸯知道,贾母未必不知情。
幸喜自己从未有搀和之意,况又比袭人等大了两岁,鸳鸯如今只求一心一意地服侍贾母,等到了年纪,安安稳稳地出去,像琳琅一般,寻个老实本分的人家。
看看琳琅就知道了,虽然她夫家穷,长年累月不在家,可是却比在侯门深宅自在得多。
到了贾母房里,却见薛姨妈母女和王夫人婆媳邢夫人婆媳都在座吃樱桃,忙请了安。
鸳鸯忙笑着上前给贾母捶腿,道:“瞧着比先前大好了,说话也利落,拿去的果子,晴雯端去洗了,还没见二爷吃,我就先回来了。”
鸳鸯犹未答,王夫人已经笑道:“没有的事儿,袭人规矩得很,和气里带着刚硬要强,想来是看着宝玉呢。宝玉性子跳脱,没个人看着,指不定又胡闹起来。”
邢夫人听了,扑哧一笑。
贾母点头道:“你素日最疼宝玉,且细看看罢,我年纪大了,一时也管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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