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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劝得口干舌燥，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水咕咚咽下，瞟一眼坐在床畔的谭五月。她像尊塑像似的一动也不动，咬着唇把脸埋得低低的，双目呆滞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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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小，不晓得为自个儿考虑。”媒婆恨铁不成钢，嗓门大得耳朵嗡嗡作响，“你数数镇上那些公子哥儿，哪一个比得上方家那个。姑娘家早早晚晚要嫁人，你不嫁他，还想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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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五月一直都没吱声，却也不反驳，阿婆哀叹了一声：“姑娘，你就点点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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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五月缓缓摇头，眼里回了点神，逐渐聚成温和而有力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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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这行三十年，从没见过你这么犟的丫头！”媒婆认了输，跺脚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是死也不肯，自己去跟你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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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五月一愣，咽了咽口水，抬起脸的时候，眼里闪动着一丝坚决：“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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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的时候，眼前一下子亮亮堂堂的，凛冽的风却如刀刃一般刮着脸，谭五月缩了缩脖子，心里头怯懦和勇气打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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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谭仲祺书房门前，谭五月稍稍踌躇，听到里头的交谈声。凑近了细细一听，那声音竟如此熟悉，熟悉到只是一听，身体里就有什么被召唤似的微微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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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耳边乱缠而过，谭五月觉得全身都冻住了，如同掉进了冰窖里，只有心在怦怦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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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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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五月身子晃了晃，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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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脑袋被重重砸了一记，发出一声闷响，晕眩的感觉从头翻涌到全身，甚至有一点想要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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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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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湘松了一口气，打开书房的门，谭仲祺起身稍稍送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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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空落落的，只有两盆翠绿的万年青，纤长的枝叶随着风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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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湘快步走向谭五月的屋子，那谭仲祺总算同意问一问五月的意思，或许这会儿带着五月和他谈谈，还有两分动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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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也寻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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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是五月，不是别人。柳湘湘略一思忖，抿唇笑起来，她是五月，还能跑哪里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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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到大堂，媒婆亮堂堂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我就说啊，这镇上，没有我谈不拢的亲事！”浑厚的笑声浪一样层层叠叠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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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婆心里头也有两分心虚，这谈了一炷香的工夫，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说通。也不知怎么的，出去走了一趟，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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