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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谭家小姐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真是稀奇。”张余笑得殷勤,眼睛不离柳湘湘,“还是我去拿吧。这戏一唱就是大半天,站着哪能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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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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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张余健步如飞地走了,柳湘湘捏了捏谭五月的脸:“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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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五月低头看自己的鞋尖,沾了些河畔潮湿的黑色泥土,柳湘湘的黑色皮鞋倒不太显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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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谭五月说,“你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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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湘也不谦让,微微提拎着自己的裙摆便落落大方地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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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坐这儿。”柳湘湘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眉目透着一股子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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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五月面色一赤,轻啐道:“那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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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老生在场面桌前唱念许久,观众俱有些无聊。张余去得快回得也快,他是码头工作的,懂些待人接物的分寸,拿了椅子给两位小姐,自己规矩地坐在不近不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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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湘百无聊赖,扯了谭五月衣角玩弄,一边钻研那刺绣的针脚,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上海城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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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也有这些戏班子,不过不是这种草台班子,是很大的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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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种老戏倒是越来越被淘汰了,最近多演的是些歌舞剧,连《孟姜女》也成了歌舞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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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姚玉兰、孟小冬之流,那可真叫一个标致,人见人爱,上海的男人女人无不喜欢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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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五月原本努力集中精神看那台上老生瞪眼掐胡,耳朵却不自觉地被柳湘湘吸引了去,忍不住问道:“比你还标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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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湘这次是打心眼里笑了,她悠悠地看了谭五月一眼,反倒不说话了,就嘴角挂着那么点高深莫测的笑意,轻轻抬起了下巴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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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一敲,热闹的戏就开场了。戏台子是最简单的席棚,用木板竿子和苇席临时搭起来的,武生从出将入相的上下场门进场,翻了两个眼花缭乱的跟头,高喝一声站定亮相,台上木板就吱呀响得厉害。台下掌声震耳欲聋,一声一声的叫彩充斥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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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五月在沸顶的人声里看到柳湘湘,她端正地坐着,举止雍容,衣着精致,在一群三大五粗的平头百姓里显得华美又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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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穆桂英又是另一番英姿飒爽的姿态,花枪在手里翻来覆去,忽而高高掷起,在空中打了几个翻又稳稳落入手中,双目圆睁,声音亮堂:“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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