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作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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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宽敞整洁，花坛后面便是丰华酒业。易木水静静地站在阳光下，闻着花草的芳香，看着进进出出表情严肃的工人。易木水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真是当年那个谁也瞧不起的猪日的创造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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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木水闻到了酒香，那是一种植根在他血液里的香味，酸酸的，甜甜的，仿佛深入到灵魂里，能把人带到一个可以恣意畅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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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怎么不见粮垛哩？易木水的记忆里，酒厂最诱人的不是那清冽透明的酒液，而是一大垛一大垛的粮食。在那个充满饥饿的年代，只要一望见黄灿灿的包谷垛，易木水的口水就会决堤一般。他们常常趴在古城墙外，盯住粮垛发呆，说来也怪，盯上一阵，肚子真就不那么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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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烧坊。易木水至今还记得父亲光着膀子在烧房翻弄酒糟的情景，有次趁父亲不注意，他还快快抓了把酒糟，塞进嘴里，那带着沤臭的酸甜味儿是他品尝过的最难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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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没有，易木水一连观察了几天，也不见酒厂有粮车进入，更不见香喷喷的酒糟拉出来。易木水奇怪了，酒厂没酒糟，酒从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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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田丰华又喝醉了，说是跟工商喝的，他跌跌撞撞走进易木水房间，躺在沙发上就骂起了人。易木水已对田丰华的骂人习惯了，他给田丰华倒了杯水，拍拍他的肩，说少喝点吧，身体要紧。田丰华翻起身说，操，你巴不得我喝死哩，不喝，你到我这位子上试试，要是你一天喝一顿，能把事儿办成，我给你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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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木水没说什么，他已经有些理解田丰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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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随便拉呱了起来，易木水忍不住问，咋不见你这儿有酒糟呀？田丰华操了一声，都啥年代了，还酒糟哩，告诉你吧，我这厂子窖池压根儿就没修。现在做酒，有条包装线就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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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木水听得有些发愣，八年前他们到十二作坊，那儿的二百多个窖子可是满满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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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了吧，还酿酒世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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