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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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这种情形，我心中一动，因为就在刚才，我在另一个人的脸上，也看到过同样的神情──那个人就是陈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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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神情上最相同之处，是在于那种异样的惶惑──像是他们对自己要说的话，也表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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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那人已经在说话，他一开口，第一个字就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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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水，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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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的神情更有些像梦游病患者一般，口唇发抖：“忽然之间，四周围全是水我不是看到了水，也不是到了水边而是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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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听到这里，我就差点整个人跳了起来──为了不让朱槿发觉我的反应异常，所以我竭力克制着自己，装成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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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情形瞒得了朱槿，却瞒不过白素。白素立刻向我望来，我和她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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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感到吃惊的原因是，那个人所说的情形，和陈景德所说的几乎一样──用词虽有不同，但是可以判断他们的遭遇相同。而正由于那种遭遇古怪莫名，所以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叙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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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在继续道：“周围全是水我像是到了水中可是和人在水里又不一样，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我我满脑子都是水，满脑子都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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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德说的是“整个人像是溶入了水中”现在这人说的是“满脑子都是水”说法虽然不同，可是都和“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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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人的说话之中，我仍然很难想像究竟那是甚么样的情景。我只是可以肯定，这种情景一定古怪透顶，不但是人类未曾经历过的，而且也在人类的想像范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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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如果让我也有同样的经历，我也未必能说得明白──既然超越了人类的想像力，人类的语言自然也就无法作适当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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