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连把他写的信重读了一遍。晚饭的铃声响了,他对自己说:“我在这个巴黎玩偶眼中一定很可笑!我简直疯了,居然把我想的如实告诉了她!不过,也许并非那么疯。在那种情况下,我理应说真话。
进入餐厅,于连看见德-拉莫尔小姐一身重孝,火气也就全消了,尤其是全家并无一人戴孝,就更使他感到惊奇。
玛蒂尔德望着他,表情很奇特。“这就是此地女人的卖弄风情啊,德-莱纳夫人为我描绘过的,”于连心想“今天上午我对她很不客气,她居然想聊天,我没有让步。在她眼里,我反而因此长了身价。无疑,魔鬼是不会吃亏的。不久,她那看不起人的高傲就会好好地报复我。悉听尊便。这和我失去的女人有多大的不同啊!多么迷人的性情!多么天真!她的想法,我比她还先知道;我看着它们如何产生;在她心里,我唯一的对手是害怕孩子会死掉;这是一种合乎情理、十分自然的情感,对于深有所感的我来说,甚至是很可爱的。那时候我真傻。我对于巴黎的种种想法使我不能正确地认识这个崇高的女人。
大家起身离开饭桌。“别让人把我的院士拉走,”于连心里想。往花园走的时候,他挨近他,拿出一副温和恭顺的神态,赞同他对欧那尼的成功表示的愤慨。
“那他就不敢了,”院士高声说道,做了个塔尔玛式的手势。
“我猜想德-拉莫尔小姐一定是继承了哪一位伯父的遗产,才为他戴孝。”
“牵着全家人鼻子走,穿黑连衣裙,四月三十日,这中间有什么关系?”他心里想“我一定比我自己想的还要笨。”
“我们到花园里转一圈,”院士说,看到有机会讲一个长长的风雅故事,不禁欣欣然。“怎么!您果真不知道一五七四年四月三十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格莱沃广场。”
“但是,真正打动玛蒂尔德小姐的,七、八年前她亲口对我承认的,那时她才十二岁,因为那是个人头啊,是个人头啊!”院士抬起眼睛望着天空。“在这场政治灾难中真正打动她的,是玛格丽特-德-纳瓦尔王后藏在倍莱沃广场的一所房子里,竟敢派人向刽子手索要情人的脑袋。第二天午夜,她捧着那颗头颅,坐上车,亲手把它葬在蒙特玛尔山脚下的小教堂里。”
“玛蒂尔德小姐看不起她哥哥,因为正如您所看到的,他根本不把这段古老的历史放在心上,四月三十日也不戴孝。自从这次有名的极刑之后,为了纪念拉莫尔对柯柯纳索的亲密友谊,这个柯柯纳索是个意大利人,名字叫作阿尼巴尔,因此这个家庭的所有男人都叫这个名字。而且,”院士放低声音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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