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刺奸。臣出身清流爱惜名节,常恐处事不慎横遭凌辱,故常年蓄此毒药,誓死无辱!倘有一日大王要像对待那些刀笔之吏那样杖责我,臣诚宁可自尽也不受辱……”
何夔凄苦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曹操呆呆望着那只小瓷瓶——它就像一面镜子,照亮了士人,也照亮了曹操自己。他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似乎所有为他效力之人并非是冲着他的治世之才,不是为功名利禄,就是因为他有戡乱匡世的智谋,并没有多少人发自内心佩服他、颂扬他。或许时至今日他当了诸侯王,在世家正统之人眼中仍旧是异类,仍旧是玷污朝堂的宦竖子弟,从来就没改变过!
沉默良久曹操终于发出一声细若游丝的叹息:“唉……何公请起,孤明白了……”
何夔颤巍巍抓起鸩酒又揣回袖中:“臣失礼。”
“明白了……明白了……”曹操喃喃许久才道,“今你为东曹,权柄尺度自在掌握,任尔为之吧。”
丁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任尔为之!这岂不是暗示要改弦更张?岂不是向高门士绅妥协?兖州举事以来实行二十余年的选官法则岂不一举撼动了?
霎时间丁仪敬仰地望着何夔,实在想不到这个平日谨小慎微的人竟有如此大能力,竟能使曹操妥协屈服……不!或许何夔只是推手,这是世道人心的力量吧?想至此丁仪灵光一现——如果“唯才是举”的选官标准都改变了,那毛玠、崔琰奉行旧制,他们的威望不是也不复存在了吗?
丁仪有些吃不准,小心试探道:“启禀大王,侍中和洽曾言毛公选官过于尚俭,容易让取巧之人钻空子,今后这一条是否要改?”
“自当如此。”曹操点了点头。
丁仪心头狂喜,按捺着激动又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崔公久典选举,虽一向慧眼公正也不免有刁猾之徒鱼目混珠。前番所举钜鹿郡人杨训,才能不足而媚上幸进,实在有些不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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