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曹家世受国恩,却行此欺主之事。罄南山之竹难书僭越之罪,倾北海之波难洗狂悖之污。臣妾在此,陛下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求陛下不要苦了自己……”
刘协的手再度高高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曹节白皙的脸上映着那道通红掌印,两只眼睛却直勾勾望着他。看得出来,她不似与其父串通一心,虽然她生性张扬不谙礼数,却未尝不是个体贴人。
刘协毕竟久读诗书,更被这半生凄苦锻炼出一颗悲天悯人之心,他默默提醒着自己:刘协啊刘协,你这是怎么了?莫说她并无恶意,即便真是曹贼派来监视自己的,一个还不到二十的女子,你怎下得去手?堂堂七尺男儿,又有皇帝之名,海纳百川怀德天下,就算与曹贼结恨又岂能迁怒于她女儿?朕若扬手即打、破口便骂,岂不与那卑鄙无耻的赘阉遗丑成了一路歹人?朕耻之矣!
慢慢地,他把手撂了下来:“你起来……”
“既奉身入宫,便是刘氏之妇。臣妾有罪!”曹节重重磕头。
“唉!罪不在你。”刘协伸出一手轻轻搀她起来;不知为何,抓着她绵软的手,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心中又添了几分信任,“你……能恳求你父饶恕皇后?”开口向偏妃告求,实在难以启齿。
曹节挨打都没哭,一闻此言泪水簌簌而下:“臣妾有心无力……妾若真能劝动父亲,也不会入宫侍奉陛下了。”
天下岂有这样的妃子,胆敢直言不愿嫁天子?若乾纲独断之朝,就凭这一句话便打入冷宫终生不得面君了,可刘协非但不怒反而大笑——是啊,她年纪都能做朕女儿了,又生于公侯之家从小富贵娇宠,怎会心甘情愿侍奉朕?若侍奉一个太平天子也罢了,侍奉朕这等末世之君有什么好处?天意啊天意!朕毕生被无道父皇所累,这女子却也被凶恶父亲所逼,倒真是对苦命鸳鸯!
曹节愈哭刘协愈笑,竟大有幸灾乐祸之感,笑着笑着突然也悲从中来,一把抱住曹节,伏在她肩头唏嘘不已,仿佛倏然找到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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