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倒是有点后知后觉了,伸长手臂将药和水递到周千乘跟前,身子撤开,距离拉得足够远。
苏沫还站在原处,脸上露出一点点疲倦,那股戒备还在,但同时又透出一种无法掩饰的依赖感。这种感觉很矛盾,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非要形容的话,就是眼前的周千乘像是沾满蜜糖的砒霜,让他一边排斥,一边忍不住靠近。
而这样的苏沫偏偏最容易勾起别人的破坏欲。
他只穿了那件烂掉的卫衣,外套还扔在书桌上,他没动,继续盯着苏沫。
苏沫靠着墙,有些站不住。
他突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两个他很爱的人都要伤害他,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眼前人。
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往下滑,他反手撑住墙,自问自答:“会吧。”会吧。
苏沫心想,自己无法放任周千乘受伤不管,但周千乘却可以对他随意处置。大概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他这种行为是活该吧,可他还是抱着那点微小的期望不愿放手。
苏家和周家一墙之隔,两家往来密切。父母发现,苏沫特别爱黏着比他大两岁的周千乘,只要周千乘带着他玩,他从来都是不哭不闹,甚至连饭都爱吃了。
刚开始,面对特别喜欢赖着他的苏沫,周千乘心里挺烦的。几岁大的男孩子已经有很多事要做,结果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一个小豆丁,碍手碍脚的。所以周千乘在人前表现得挺大哥哥作派,人后有时却会给苏沫脸色看。
在又一次发现苏沫跟周逸说话之后,周千乘将他拉到房间里,砰一声关上门,板着脸恐吓他。
那时候苏沫才五六岁大,周千乘不肯带他玩,在他的世界里是天大的事,嘴一瘪就要哭。
苏沫把眼泪硬生生忍住,委屈得眼睛眉毛都耷拉下来,怎么看怎么可怜。
苏沫抽抽鼻涕,忙不迭点头。
后来渐渐长大,苏沫和周千乘越来越亲密,和周逸的关系反而没什么变化,虽然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见了周逸就跑,但也仅是点头之交。
周逸很期待地等了一会儿,没等来答案,有些尴尬:“我知道你不能来,没关系。”
“过两天是周逸生日,你知道吧。”两人并肩走着,周千乘突然问。
周千乘停下来,低头看着他,一副不怎么信任的样子。苏沫眼睛往下瞥,用力嘬着吸管,假装若无其事——根据以往经验,他要是和周逸扯上关系,周千乘就会生好久的气。
“没有,没有。”苏沫赶紧表忠心,“我这几天都没见过他。”
“……不是,走廊里偶尔遇到也没办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