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落凡剑仙与药女-2

冥想之中，幽暗意识深处，有人在细说，有人在歌唱。

温热气流在带领他运功，八印境界修为，如同挥发一般消逝在大气，真元重创、气海虚悬、血脉弥游，何时身死都不足为奇。

仔细一看，那模样与方才跨在自己身上，为他献上自身的美人十分相似，却不知她与法相之间的缘，又该从何说起。

而后忽然境界一转，天地清明。

但这又会是谁的境？

那双幼嫩的赤足，跟不上成年男子的脚步。但男人并未关心，亦未疼惜，拽着小手硬是拉向木屋门口。小女孩双眼无神，垂头不语，任凭道长一个甩袖，便要离开。

他艰难地回过身，刚刚与解璃一同前进的法相，此刻就站在小女孩的身后。她张开双臂，将女孩温柔环抱。

不需要多加分辨，解璃也听得出来，这声音正属于他的再造父母所有。那是太形剑宗宗主，门派掌门，现在应该正在岩户当中闭关的段正行。三十年前在家乡，向御剑而来的剑仙一个叩首，造就了三十年后太形八剑之首——正阳剑解璃。在他心目中，师傅一向刚正、毅然，性情虽烈却又不怒而威，他从来没有见过师傅这么说话。

来自山头的寒风吹起段正行的剑裳，身后剑匣里的诸多灵剑，与他一样沈默不语。

「妳知道，我们都错过。」他说：「为了不继续错下去，需要有人去做，只有他们才能做到的事。」

「就算受世间误解，被世人憎恶……也没关係。」段正行握紧了拳头，很紧很紧，彷佛捏紧的不止是拳，更可以捏碎本应坚持的所有志业与信念，「世道向我们证明，我们错了。这世界需要我们手握禁法，去歌颂不应该存在的东西。那些『正确』……是这样向我们昭示的……」

他正被幻影排拒，少了法相的回护，他被弹得越来越远，段正行所说的话，也变得虚渺且模糊不清。混沌浊气横亘在前，他很想伸手抓住些什么，很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属于妖异的浊流灼热着、割裂着他的神识，修为尽散的解璃，似乎只能任凭这些浊气吞没他难以维繫的自我。

回头一看，那是褐肤、赤眼、白髮的少女，正带着清冷神情与他无言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