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清澈如镜,不容许任何思维,思考总是在苏醒以后,正是如此,施乌才会享受于夜的黑暗,他才会明白那一日海中巨物的意思。
纯然的死亡,安静得不容许思考,如镜般照见他的过往。不再有使命,不再有反抗,不再有他人的期望,亦不再有生存的苦痛,夜的死亡中,最明亮的应当是她。
她是女儿,是女友,是妻子,是母亲,她可以是任何希望的角色,如水一般包容一切,但平静水流之下总是暗流涌动,之后会怎样呢,他会成为陆扫晴吗?
灰暗天际下,麻雀站立树梢,在闪电奔腾的乌云下观察。施乌还曾幼小的时刻抓过麻雀,将幼崽藏在衣柜上层里,让它们住在原本的巢穴,喂给水和生米,他后面还把它们的母亲抓到,也一并关在衣柜里,最后它们都死了。
他不记得它们是如何死去,只记得他的父亲告诉他,这种野鸟终究是养不了的。
施乌猛然睁眼,拍拍自己的脸颊。他自小住在城里,在托儿所、学校与家三头往返,何来的鸟巢让他捉?或许他当真捉过,或许他记忆中的童年并非他的童年,毕竟陆扫晴的记忆也被封存了不是吗,与她相关密切的自己的记忆又怎么会可靠?
他还记得,记得自己已在夕阳下死去,只不过死亡拒绝了他,他早应发现,毕竟那时候他已见湖水拒绝了他。
随神智的恢复,他反倒有些懊悔,他究竟在做什么,放下一切去追寻飘渺无迹的智械生命也就算了,为什么没有料到自己将会被秽害死,为什么不把支撑秽的执念转移?.......若不做反抗,陆扫晴终究会成为他的女儿女友妻子与母亲。
展眼看去,四下黑暗,但夜已无法阻止施乌,他身在一个房间中,房中家具齐全,外有一架梳妆台。
施乌走向那梳妆台,看向夜中的自己。他的相貌无多变化,但肉身不再缺损,外加一双金灿的蛇瞳。折射夜中微光的蛇眼渐渐褪去颜色,如熄灭却依旧发光的夜灯一般。他转身,万众的声音回响,如夜晚的耳语般亲切,他们表述自己的思想,却又和谐统一,能被人所接受,他们是自己,是那万众一体的巨兽,也是施乌,也是陆扫晴。
施乌取下衣服,一面走一面穿,他走向室外,这时才发觉这是猎魔人的衣物。
他在夜塔里。
他重走那时出塔的道路,这一次却不见那些萤虫,踏上那条通道,也不再有过去的记忆纠缠他。这里仿佛归于平常,只是一条普通的小路。推开已打开的大门,门外无风无雨,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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