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一职,乃国之股肱,掌全国户籍之权柄,郡县之下,皆有专员司职户籍之管理。百姓一旦被官府纳入户籍之中,便成了‘编户齐民’,身份既定,国脉相连。每数年,朝廷便遣使四出,行人口普查之职,以求人口之数,精准无误,以安邦定国。
“然而,世事如棋,局局新。及至后汉末年,烽火连天,战乱不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彼时,人口流动如潮,生死无常,昔日井然有序的户籍统计,亦难逃乱世之厄,恐已难言精准二字。”
说到最后,他已是感慨不已。
“战火连连,百姓生活真是不易,活着都是一件难事,直如蝼蚁一般。我看如今这百年,也未见得好过。”
沮渠牧犍欲言又止,但还是缄口不言,只点点头。旋后,他不经意露出一丝烦闷之色,起身踱到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拓跋月暗自思量:编户齐民减少,只是因为战祸么?豪强地主与国相争,通过坞堡隐匿人口,恐怕也是一大原因。
但她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说得多了,只怕要露馅。
她觑了觑独榻对面的书橱,唤道:“阿澄,扶我起来。”
说罢,便欲起身离座。
阿澄见状,连忙趋步上前欲扶,却不料脚下微趔,似是崴了脚踝。
两人匆忙一顾,心中皆是一念:计划很是顺利。
拓跋月轻嗔一句“你呀,这么急躁”,而后转首对沮渠牧犍道:“牧犍,可否劳烦你将那本《史记》归置书橱之中?”
沮渠牧犍闻言,目光温柔地应允,步履稳健地走向书橱。
一套《史记》,放在书橱的右上角,以拓跋月的高度堪堪够得着。把书册归置好,沮渠牧犍本欲离开,蓦地瞥见其上一层静置的画轴,那画轴有些眼熟,但其上尘埃轻覆,似藏有故事。
他眉头微蹙,不由自主地伸手轻启画卷。
画卷缓缓展开,映入眼帘的竟是拓跋月的画像,笔触细腻,神韵毕现。
沮渠牧犍猛地回想起来,这是拓跋月刚到姑臧后不久,沮渠无讳画的。当时,沮渠牧犍就很颇为不悦,为此还找借口让几个宗王返回封地,眼不见为净。
沮渠牧犍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涟漪,怒火与酸涩交织,难以言喻。
拓跋月目光有如实质,刺在沮渠牧犍的侧影上,但在他回眸时,转为恹恹欲睡的情态。
沮渠牧犍目光幽邃,望向拓跋月,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这画为何还留在书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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