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起灵

杀那样的凶险，都没有当下看到自己爷爷佝偻下去的背脊，带给他的感触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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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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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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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是已经故去的、不可能回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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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能追回，所以拼命怀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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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追着那副黑棺材，有人去拽他，有人拦在他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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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混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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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将合拢的棺木，在人们推搡、拥挤之下，合拢的棺盖又被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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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慌忙去推那棺盖，有人伸手扶住棺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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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棺材也成了人流中的一叶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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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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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丢下爷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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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羊，羊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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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昌不在意人群的喧闹混乱，他看着爷爷佝偻起来的背影，听着爷爷悲恸万分的呼喊，他在心底重复地喊：“爷爷，爷爷，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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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听得到他的话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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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们七手八脚之下，那被掀开的棺盖终究完全滑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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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忙着去搬倒在地上的棺盖，有些人去扶摇摇晃晃的棺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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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六个负责为周昌扶灵的人，像是六根柱子一样扎在人潮中，他们抬着的棺材没有了棺盖的遮挡，内里的情形就完全显露在了周昌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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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内，黑暗如沥青般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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