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渡佛 第46节

香袅袅在空中盘旋,法真禅师背对房门而坐，诵经声缓慢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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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蕴玉撩袍跪倒，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喊了声“师父”，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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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择还俗,无愧母亲，无愧苏宝珠，无愧佛祖，却独独愧对把他一手养大成人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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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怎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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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诵经声并未因此而停下，待一篇经文完毕，才听师父缓声道：“你原本的法名不叫缘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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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蕴玉一怔，“原来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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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贵人把你送到老衲身边时，法名也拟好了，是为‘了空’。老衲觉得不好，给你改成了‘缘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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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空？”李蕴玉思忖片刻，已然明白这二字的意思，“无羁无绊、无牵无挂，一切了了，万物归空……是不想我再与俗世有任何的牵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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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看怎么想了，了空得道，但你，并不在此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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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真禅师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念了声佛号，“你，做好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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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李蕴玉声音颤得厉害，“弟子有错，弟子……早已破了色戒，原以为能祛除心魔，可心里有了别的念想，再难放下，如今连经文也念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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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真禅师叹息道：“五戒之中，‘不邪淫’最难，你踏入佛门本是被人驱动，世上一切皆有缘由，缘起了，觉悟了，便走你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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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蕴玉抬起头，眼中泪光隐隐闪动，“弟子对不住师父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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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寺院修行也修行，在人世间修行也是修行。本心不动，万事万物便对其无可奈何，修佛如此，做人亦是如此，前路艰难，莫忘你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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