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三）

顾祈在母亲男友家的生活并不好过。

然而时间久了，男人厌倦了顾栗的肤浅虚荣，以及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

然后，语言侮辱变成了肢体暴力，其中间隔时间不过短短半年。

但顾栗没有离开，她仍心存妄想，认为男人是一时糊涂，迟早能看清她对他的真心。

成年男人的力气比小孩子大多了，往往一脚踹过去，顾祈能疼得半天不能动弹。

顾祈又回到了之前脏兮兮、长发遮掩的邋遢样子，寄人篱下的他根本没办法保持干净，但凡多动用一点水、洗衣液，就会被男人拧耳朵，怒骂“你一个拖油瓶，也敢花我的钱。”

他始终牢牢记得，姐姐喜欢好看的人。

转学不过半年，他便成为了年级第一。

生病后的顾栗容貌不再，男人见连唯一可图的美色都没有，还要花钱给人治病，索性大白天扔掉母子俩的行李，叫他们哪里来的哪里滚。

这次，顾栗失去了依靠容貌赚钱的能力，生活来源、治病费用全靠过去的存款。

但这段有力气打骂儿子的日子并不长久，很快，她被体内肿瘤折磨得虚弱地躺在床上，日常只能靠顾祈照顾。

顾祈“啪”地将铝铁碗放到顾栗的床上桌，又把勺子塞到她手上。

顾祈扒了口饭：“有得吃就不错了，你以为你还有多少钱。”

顾祈吃饭吃得飞快，他等下还有手工活要做——组装排线，2分钱一条，他和顾栗每天做1000条，能挣个20块。

“行啊，臭小子，这所学校有钱人多得很啊，没钱都进不去，你竟然能考上？还不用钱？”

瑞海中学是当地人人皆知的重点私立初中，不仅师资强大，还收费昂贵，根本不是普通人家会选择的学校。

其实顾祈可以就读附近的公立学校，但他了解到瑞海只要考到前叁十名就有5万奖金，还能免学杂费，就毫不犹豫选择报考这所学校。

考完后，也不出所料，他的成绩排名第十，完全符合入学奖励条件。

顾栗一点都不管眼前儿子只有十二岁，一个早恋都嫌太早的年纪，就倚着床头在那儿畅想。

不过顾栗一句“千金小姐”，仍触动了他的记忆，让他想起了那个不知在哪儿生活读书的姐姐岑蔓。

像姐姐这一岑家千金，本不可能和他这个底层穷小子做朋友，是学校与命运给了他们交集的机会，也是姐姐善良天真的性格接纳了他。

但顾祈仍深深记得岑蔓，他的姐姐。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姐姐就好了，至少能和她说声谢谢，问她最近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