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潮零落,只身于孤舟,乘着小船,她被推离了那个似乎从未存在的孤岛于巨树,很远很远。
半梦半醒间,绫杳好像反复呢喃着一个应该被忘记,却好像早就如同不知所踪的短刃一样重要的名字,海风很轻很轻,压在身上却又那样的重。
恒久的沉默之后,海浪终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长长叹息,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月黄色的花瓣被海风吹落,翻滚几下柔柔掉落在她的掌心,最终淡化了轮廓,直至彻底消失不见的那一刹那,瞬然曝明的光亮愈放愈大,掌中澄澈的光明将这片亘古的黑暗彻底终结,僵硬的身躯方才长出一气,女子急喘着坐起,光裸的背后冷汗湿透,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幻梦。
空气里萦绕着奇异浓腻的腥甜气息,绫杳眯着眼长嘶一气,下意识撑着额头,不只是如同被数十辆马车反复滚压的剧烈酸痛,大脑仿佛一夜之间被灌输了一大堆确乎不输于她的东西将每一根脆弱的神经都鼓胀得发疼发晕——
意识恍惚间,她无意识地低语喃喃,下意识将海浪寄予的破碎话语喃出了声,大脑一片混沌,雨过天晴,窗外斜斜撒进的澄澈阳光明亮如新,红肿得不知在梦中哭过几回的眼睛却有些睁不开。
像是骤然大梦初醒般,绫杳不顾脑袋剧烈的胀痛猛然转向床榻内侧,终于想起、也喊出了那个一遍又一遍低喃着萦绕在海浪之上的名字:“玄桓…!——”
“………”
“…你…”
向来爱净的男人此刻发袍凌乱,稍稍躬身的侧躺身体确乎在彻底僵硬之前想要抓住什么、抱紧什么,却在呼出最后一口气之前终究只能侧耳贴在怀中之人的后背去听、去感受她一下一下又重又实的心跳,用最后一丝力气隔着薄被死死攥紧她洒落在床榻的一缕发尾。
可面前之人的表情安详地仿佛只是坠入了一个平常的、却再也醒不过来的梦境,微微上扬的嘴角确乎带着几分平和与无憾的餍足——
……………
乃至于激烈的哭吼,死于身侧的惧怕…她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可梦醒来,怎么还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
“你醒醒…你看看我…”
“我们不吵架了…我再也…那些会气你的话我再也不说了…好不好?”
“…我道歉…我认错——…你要是气我自己跑回来,我就回萧何身边去…一辈子不见你…不见你也可以……你睁开眼!…玄桓!你不是很会教育人、算计人吗?!…啊?!…”
“……玄桓…玄桓!…”
世界死一般的安静,耳侧的耳鸣声却如同即将绷断的琴弦,呕哑嘲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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