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首的澧成帝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紧蹙在一起的眉头犹如两条相互纠缠的黑蛇,让人不寒而栗。他一言不发地端坐着,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散发出阵阵令人战栗的寒气。
站在下首的总管太监魏离,此刻早已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帝的面容,额头上却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滴。魏离小心的用衣袖拂去汗珠,瞥了一下澧成帝的脸色。
他对澧成帝的性格了如指掌。澧成帝还是太子时,因不受父亲喜爱,差点被废,为了积蓄力量,很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哪怕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他那面庞之上依旧能够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神色,让人难以从其表情之中窥探出丝毫端倪来。这种深沉内敛的性格特质,使得旁人很难猜透澧成帝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此刻澧成帝那原本深邃如海的眼眸之中,竟然毫无掩饰地流露出了一缕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身处阶下正准备继续侃侃而谈的虞怀江,突然感觉被一道凌厉的目光盯着,寻着目光望去,他立即停下了自己的嘴巴。他只觉得一股无形的重压如泰山压卵般向自己袭来,使得他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几乎无法动弹分毫。
虞怀江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心急了些。他一心想要迅速树立自己的威信、让众人信服,于是便急切地将那些早已如同泥牛入海般的的奏折给翻找了出来。即便是他的确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但却把这不寻常简单的归咎为澧文帝在位以来祭祀之礼的缺失。
待到他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方才惊觉自己刚刚的那番话,已经彻底触怒了澧成帝。这番话,无异于当着满朝文武、朝廷重臣们的面,公然指责澧文帝德行有亏以至于招致上天降下惩罚。
澧成帝自从登基以来,一向注重皇室名声,以前父皇因为宠妾灭妻,做下不少荒唐事,为权臣贵族所不齿。却又碍于皇家威严,不敢言语。
自从他登基之后,为了扭转在贵族圈层的威望,他严于律己,尽最大可能的维护权贵们的利益。
可他却忘了,一国之君,又岂能只维护贵族利益,而不顾百姓死活?
澧成帝至今都想不不明白,为何父亲宠妾灭妻,后宫佳丽无数,百姓们却依然尊他敬他。而自己克己复礼,后宫嫔妃数量极少,对朝臣们也极为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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