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标在满屏密密麻麻的代码最下方规律地闪烁着,悬停在键盘上方半晌的双手刚收回,一双手臂就从她身后抱来,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敲击出一行行代码,肩膀上压下一点重量,那人柔软的发丝扫过她面庞和耳廓,略带着懒散笑意的嗓音传进她耳朵:“我还有太多东西没有教给你呢……”
覃与缓缓睁开眼,眼膜上覆盖的那一层薄薄的迷茫很快被澄澈与清明取代,聚焦的视野里,是少年陌生又熟悉的侧脸。
“醒了。”
“嗯。”她坐直身体,双手已经重新回到键盘,鼻腔淡淡应出的一声仿佛还带着惺忪的睡意,但手指翻飞的速度却叫人移不开眼。
沉静,专注,却又有什么不同。
虽然除开各项竞赛外,他和她之间的交流只算平常,但作为进入高中以来的队友及对手,在学习这一块他很了解她。
有些疑问到了嘴边,却又在那细微的键盘敲击声中缓慢消弭。
指尖仍旧残留着零星的酥麻,可那个时刻关注着她、会第一时间赶来给她揉捏缓解的人却有些恍如隔世了。
是啊,她还有太多太多东西没来得及从他那里学会。
也不等他回应,人已经走出好几步。
他也不知道原本只是想来借一本书的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坐到她身边一等就是半小时,且前后拢共就和她说了两个字。
但留下他的,是桌上关于计算机编码的那几本专业书,是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重点,是电脑屏幕上满满当当的晦涩代码。
……
被定位成恶犬的,狗腿朋友。
从一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辱的小可怜转变为捍卫主人见谁咬谁的疯狗,实际上于“覃与”而言也不过是一次再偶然不过的撞见并阻止。
于是她成为了照进白薇黑暗高中生涯里的那道光,在卑微接近且未被排斥后,白薇便自觉矮化成一条最忠诚的家犬,愿意为了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的,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覃与”,压根用不到一个同样身为高中生的白薇来保护,她费尽心思的讨好送来的那些昂贵礼物,十多件加起来可能也不够她一件礼服的价格。
而这种利用“覃与”其实很清楚,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小事。
浓妆遮掩,抽烟放松,喝酒麻痹,百无一用。
可被长久以来畸形家庭驯化出来的,也不过是平静脸孔下再如何痛苦也呐喊不出半点声音的麻木。
只是这病直到覃父带着迟母离开才触底反弹般爆发出来,留在她身边,灿烂如同小太阳一样的迟蔚,首当其冲成为了第一个受害者,亦是伤得最重的那个。
但,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