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为某个人庆祝生日。
他想。
通过蛋糕上蜡烛的数量,他很快确定了谁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公。
那是个看起来年纪比他小一些的女孩,栗金色的头发编成漂亮的辫子又在脑后盘起,穿着一身有羽毛和纱花装饰的白裙子,就像他曾经在商店橱窗里见过的那些娃娃,干净漂亮,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遥远又昂贵的气息。
那个理论上应该是他母亲的女人低头和她说话,轻轻把一顶闪闪发光的王冠戴在了她的头上,细心帮她整理好乱掉的发丝,就算是在梦里,他也无法想象这样的温柔,因为他根本没有见过。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些。
地上的积雪被他踩得化开,浸湿了鞋底,单薄的衣着根本起不到半点御寒作用,寒冬雪夜的寒意畅通无阻地渗进他的骨缝,让他全身止不住地打着颤。
但他的眼睛依然睁得很大,死死地盯着女人的面孔。
在你为另一个和你一看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亚洲女孩庆祝生日的时候——他快冻成浆糊的脑袋这样混乱地想着——你有想起过很多年前的圣诞节,你生下了一个男孩吗?
然后他几乎要因为自己的自取其辱而笑出声来,因为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一定哪怕一秒都没有。
疏于打理又被融化的雪花打湿的金发乱糟糟地垂落下来,如同被男人重重擂中腹部,胃袋在剧烈的抽痛中绞紧,让他陡然生出了想要作呕的冲动,可只有泛酸的胃液反上来,灼烧着她的口腔。
尖刻的恨意像带刺的藤蔓一样在他的胸口扎根生长,心脏每跳动一次都牵动起鲜血淋漓的痛楚,原来连生下他的人都对他的降生全无期盼与希冀,可这世上竟然有人能这么轻易地得到他就算在梦里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她看起来甚至对这一切有些厌烦,微微皱着眉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其实那时候绘里世只是因为在初具审美意识的她眼里这个热情过头的德国阿姨给她挑选的这条公主裙让她看上去很像妈妈主演的舞剧《天鹅湖》里的四小天鹅,并因此不太高兴。但就算凯撒知道,他对她的第一印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不可遏制的嫉恨和恶心,同时又茫然地困惑于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存在着这样的女孩:明明是和他一样的人类,可他们的差距好像比人和野狗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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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里盛满落地窗后壁炉温暖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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