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受了王命的娈无争反而没有了归国前的忐忑。他自幼便是如此,每当前路迷茫,不知所措时就会局促不安,而一旦有人给他划出标靶,哪怕艰险坎坷,他反而心x坦然。当年听从太傅之言爲质於秦是如此,现在因父王之命去刺秦也是如此。他就像一枝羽箭,矢的不由自己,全在催发它的弓弦,也难怪世人以他爲优柔无断。
走出驿馆,只见三辆行商的马车,爲首的一辆是安车。与只有伞盖的立车不同,安车有车舆、四壁和顶棚,两侧各有一个正方的窗口,被布帘遮住。後面两辆则载着许多麻袋和木箱,似乎是盐谷一类。无争原以爲将持风国旌节,以使者身份直入咸yan,没想到却要扮作商人。他有些犯难,觉得自己好像冲突敌阵的战马,双眼被蒙住的时候,前方一定戈戟森列,奔腾的尽头是粉身碎骨。一旁的随从与卫士静静地等待着,大概每个人都b娈无争熟稔内情。
“娈无争见过壮士。”
此必侠客也。
轮轴吱吱地叫着,马车向西驶出了城门,正走在一片树林中。对面的车窗朝向南方,他极目望去,想透过掩映的树木找到些什麽。晨曦透过枝丫的缝隙,一束一束,一道一道地照在地上,像被梳子梳过的垂发;发h的树叶被yan光打穿,显得更加金灿,上面的水珠晶莹通透,闪耀着观者的双目;林间的鸟兽受到惊扰,飞腾时震落如雨的枯叶,奔跑时崩起满地的碎石。
母後和祖母一定葬在那里吧……
王後辛夫人一步一步走到无争身前,几番要开口,却只见绦唇微颤,不能倾吐一字。良久,辛夫人説:“我儿,风国公子非你一人,却定要你去秦国爲质,你可知爲何?”
辛夫人一把拉过儿子,抱在怀里,忍不住泪如泉涌:“是因爲娘啊!因爲娘的母家国小族微,帮不了你啊……”
旁边的太後邳夫人也被秋风吹皴了泪痕:“孙儿,记得凡事无争,凡事无争!”
太傅冯仲收敛住戚戚之se,向前行礼,説:“夫人,太後,当年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西陲虽远,未必不是太子安身之地。仲既受命,自当尽心辅佐。请二位夫人宽心,在国中善保自身才是。”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於ba0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入秦五年,祖母崩。又三年,母亲病薨的噩耗传到秦国,同年庶母婌夫人被立爲後。无争止住了回忆,用衣袖拭了拭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又把那首诗y出了声。对面的剑客依然闭目静坐,似乎没有听到。无争藉此机会,仔细端详眼前这个汉子:高不过六尺,塌肩弯背,双手粗糙如砺石,秃眉垂目,絶非世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