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当他玩笑,却也终究明白,纵然手足之情可仍旧牢牢占据在自己心里,但君臣之别也是定局了。
在这方面崔寄远比晏琛清醒得多,他的清醒自持,未尝不是也在永久地维系这段十数年相依相伴相互扶持远胜于手足之情的情谊?
而此刻,崔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是大渊的皇帝,不是他的主君,他是晏琛,是他的手足兄弟。大渊的崔相或许可以劝住大渊的皇帝,而眼前的晏琛,唯有崔寄可以劝住。
“阿琛。”崔寄慢慢走到晏琛跟前,他没有去取走晏琛手里的酒坛子,而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见他并未发烧便略放下心来。又欲伸手去探他的脉时,却被他躲过去。
崔寄也不强求,他在晏琛身旁也坐了下来,挨个儿晃了晃身边的酒坛子,地上倒是浪费了不少,坛子里却一滴也不剩了。他无奈一笑,便伸手去抢了晏琛手里的酒坛,很不客气地痛饮了两口。
他入了冬因腿疾一向吃药,酒是忌喝的,今日倒是不管不顾了。
难得晏琛还记得他不能喝酒,抬头瞪他一眼:“你近日一天三顿都要喝药,喝什么酒!冲撞了药性,仔细明大夫知道了骂你。”
“你也知道!你自己也是风寒未愈!”崔寄看他一眼,没把酒坛给他,而是顺手搁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
屋内一时静默,晏琛仰着头靠在墙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
晏琛没有说话,崔寄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许久之后,晏琛终是开了口,只是声音有些暗哑,他道:“阿寄……”
“这么多年来,我存着那么一点点些微的希望,我坚信着她还活着,我不停地寻找她,我相信她终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来……”
“但是……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往日的那些坚定执着,竟显得那么可笑。她那样小,那样孱弱,即便当初是侥幸逃脱了,但一个双目失明双耳失聪的孩子,如何能在这样的乱世中生存下去?”
“阿寄……她怕是到死……都在怨着她这个欠她良多,又不曾好好保护她的阿兄吧?”
晏琛抓起崔寄方才放下的酒坛,举起来便是一阵猛灌,酒水洒了一脸,连衣襟都湿了大半,他却浑不在意,最后猛地将酒坛摔了出去,一声怒吼,“是我混蛋!那年……那年……若不是因为我,她便不会……”
他带着怒意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将头埋在膝上,在崔寄看不见的地方,泪水与酒水已然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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