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闲手上的令牌叫御行令,见此物如见天子,去任何地方都通行无阻。
即使在这种森严冷酷的地方,柳闲也闲适得很。他缓下步伐,闻香看花,谢玉折找准机会问:“御行令多年来从无人受封,为什么你会有?”
柳闲正欣赏方正天空上的云卷云舒,回答得敷衍却诚恳:“沈高峯想给我啊。”
马身很高,谢玉折想下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柳闲已经翻身跨下。
“请小将军下马。”
门口的小太监早已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突然闻到陌生的血腥气,谢玉折才发现一直有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跟着他们。
是柳闲带来的人吗?他带他做什么?
应翰池小心翼翼地跟在柳兰亭身后,连棵草都不敢踩,生怕发出了吵人的声音。
一定又是柳兰亭搞的鬼!又要弄瞎他又要让他能看见,难道是弱者的恐惧会让他很爽吗?他愤恨地想,但已经不敢再开口了,毕竟那个人下手是完全只凭好恶的。
柳闲没理会他的眼神,只静静地等着什么。
突然看见这个人,沈高峯差点把手上的狼毫笔捏碎,他艰难地撑着扶手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对柳闲拱手一礼道:
上仙,上、仙。
原来御行令不是御赐之物,因为他没有这块令牌也能在皇宫里畅通无阻;相反,御行令是赐御之物,这是他赐给和雍国帝王的脸面。
如此他也能猜出来柳闲在等什么了。他等的就是让皇帝屏退下人,不至于在别人面前难堪,同时消了皇帝在他们走后迁怒于别人的念头。
原来是真的,他真的是上仙。
过去被他坚定否认的一切其实都有迹可循,但他不听不认不信,如今却再也不能了。
他怎么能是柳兰亭!?
他是人间千年来唯一的仙,而我不过凡尘中籍籍无名的那一个。仙和凡之间差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名谓,差的是超越千年的寿数,能改天换地的修为,经年数千的故人;天堑的两端,隔着柳兰亭和谢玉折。
谢玉折用力攥紧了手,他不想和柳闲如此,即使只能如此。
向来只受人跪拜的皇帝朝柳闲行礼,柳闲却没出声,直接走到了书案前。
柳闲打量着御书房的装潢,环顾一圈,却没有看他半眼,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沈高峯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片没有营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