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样轻,他却知道自己握不住。
小二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来。”
柳闲醒了。隔着绸缎,他看不见他的眼神, 却能察觉那双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更何况一柄锋利小剑已经抵上了他的喉咙。
原来他刚刚那样做, 只是因为把我当作外人了,有防备心是好事,谢玉折放下心,点头说:“是我。”
谢玉折突然又听不懂他的话了,疑惑问:“去迷花岛?”
只见柳闲弓着腰笑,双肩并起,脸埋在颈窝里:“药疯子连我都敢烦,要是你落在他手里,可不止会掉两三层皮。杨徵舟才不会帮你,而我全力支持周在颐,你还是早早睡觉,自求多福吧。”
柳闲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皱眉问:“十七,你叫我多吃一点,我真的又瘦了吗?可我辟谷好多年了,不应该啊。”
自称从不做梦的柳闲,做了一个梦。而此刻他半梦半醒,把他错认成了另一个人,那人名为十七。
好奇怪的名字,他似乎不是第一次听见了。
握住柳闲右肩的手不自觉用力,谢玉折说话时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冷厉:“柳闲,你认错人了。”
他硬着头皮继续道:“你沐浴时睡着了,受了湿冷,先起来擦干身体,再换身衣服。要是你身体不适,我可以帮你。”
先前突如其来的柔情果然只是个借别人名头偷来的错觉,谢玉折无意识地咬了咬舌头。
他再没有留在别人房间的理由,点头道好,招来人搬走了木桶。
故事,故去之事。梦到那么久远的事也就罢了,居然还糊涂到把活人当死人,这无疑对双方都是一种侮辱。
迅速把黏在身上的里衣脱了下来,他用工整叠在一旁的毛巾擦干了身体,打开芥子袋精挑细选着衣衫。
一个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声音在门口说:“柳闲,掌柜让我来给你送衣服。”
好没礼貌!
于是他便看到了那人衣袍下的身体。
白皙劲瘦的脊背上,遍布的疤痕深深浅浅,好在都已愈合。
即使是丑陋的伤疤,在他身上也像一副破得美丽的画。
像是突然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那个瞬间被拉得很长。
他不能再向前,疼痛后知后觉,却仍盯着那道恢诡谲怪的红痕,恍若勾魂。
谢玉折张了张嘴,没再开口,别过头,把自己手上的衣服递给柳闲。
“你背上的那一道……是怎么来的?”
谢玉折无言。
床上的被单已经湿透,谢玉折原想为他换一间房,此时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立场了,他的手臂正流着血,背过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