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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纤细匀称的手指梳起脸侧的长发，烦躁地揪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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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不是再也画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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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不出来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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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空白的画纸，想起小时候，母亲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摔在画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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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与无力感跨过了漫长的时间，再一次降临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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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梦魇挥之不去，即使曾为它所困的人已经长大成人，盛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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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无论用多少科学与道德粉饰自身，人本质上依然是一种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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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动物，就有被驯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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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最需要爱的时候，剥夺掉其他的一切，只留下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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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会慢慢变成一种工具，就像跑轮上忘记疲劳的老鼠一样，跑到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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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法正确行使功能，无法获得成就感的工具，会因为无法实现自己仅有的价值而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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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任何一个正常长大的孩子都不能理解的情绪，但或许恰恰是母亲最希望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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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母亲的驯化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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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纤细匀称的指尖慢慢摸上画架上的美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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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刀身刺激着手心，刀头向前推进发出清晰的咔咔声，手臂的皮肤已经感受到刀尖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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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似的感觉与不堪重负的神经让她的记忆产生了混淆，好像回到老宅里，好像下一秒，安柠就会敲响那扇紧闭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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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前浮现出一个女孩稚嫩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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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颜，看着我，你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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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的神情与那张孩子气的脸并不相配，却是她唯一的安全感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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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不出来也没关系，不要再逼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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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不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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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那把被安柠偷走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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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现在，即使忘掉了一切，她依然不希望自己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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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又怎能如此……自甘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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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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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工刀在木地板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木颜双手抱头，眉头紧锁，喃喃道：“不，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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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的说，如果没有安柠，母亲对她的驯化会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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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慢慢稳定下来，她突然很想见安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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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墙上指向三点的钟，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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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点开安柠的对话框前，注意到下方的发现图标上有个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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