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璞退了两步,转身出了屋子,老太太叹口气,示意二儿子跟上去宽慰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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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被扶回到了榻上,一向重体面的三太太自觉面上无光心中有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大太太将她拉到外间,低声劝着:“你这样哭,让介儿瞧见,岂不叫他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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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儿,你莫怪你父亲他说话重。”屋内,王锡瑞劝着侄儿:“他要丁忧三载,官场变幻莫测,难免使人焦虑难安。他既忧虑家中,又挂心你的前程,会有如此反应,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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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老太太也安慰了孙儿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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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长辈们的劝慰,王介靠坐在床头,半垂着眼睛,应着一声又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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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长辈们都说完了话,贞仪最后才得以开口,看着眼前这样病弱颓丧、甚至扎出了一层潦草青须的兄长,千言万语却是只剩了一句:“二哥哥……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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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终于抬起头来,对上妹妹因担心而微红的眼睛,他竟顷刻间滚下两行热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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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予他重视、责备、期盼、规劝、教导……二妹妹却如一缕纯粹清风误入这忙碌世间,站在这名利局外,一眼看到了被他藏起来、不敢也无颜示于人前的诸般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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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介甚至还从一只猫儿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纯粹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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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样的二妹妹和橘子,王介恍惚间又回到了在吉林的那段岁月里,那座小院简陋,但抬头就能看到开阔的天穹和山川,耳边总是大父和二妹妹探讨时令天象的声音,鼻间则是下雨时雨水溅起尘土的气味……那是农忙时,他一身狼狈地扶着粮车,一个小姑娘突然替他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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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双纯粹的笑眼,王介的脊背一点点弯下,他辜负得不止是家中之人,还有赠他兔子玉佩的人……难道他可以奢望,让她继续等上他三年吗?这几乎是无理的要求,他无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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