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

两相决绝（三）

踏着杂草夹道青砖铺就的甬道而行，但见潮湿的砖缝里滋生出隐约的青苔，盘缠的藤蔓四处横生，几株古树遮天蔽日，枝叶随风婆娑，树下荒草萋萋，一片萧瑟的景象。

夏荷终究是发现了馆娃宫地上破碎的绿瓷瓶，她早就知道了我的秘密却一直守口如瓶，对我也从不戳破，如今药瓶被夫差发现才终于说了出来，又以为夫差是因为我避孕之事故而迁怒于我。

“奴婢不觉得受苦。”吟霜与夏荷皆是低下了头，“只是日后要委屈夫人了。”

“日后，这里便是你们安置的地方了！”终于是到了终点，那陌生的寺人指向了我，又指了指屋子，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什么！”夏荷一听，面色更为激动，“你竟敢这样对待西施夫人！”

“你！”夏荷还欲与他争论，却是被我拦住，我望着那陌生的寺人，点头道：“多谢提醒了。”

“势利眼的狗腿子！”夏荷待他离去，冷啐一声。

一脚踏进房屋，竟也是一室狼藉不堪，房屋四壁空空，茅屋的廊檐下挂着若有若无的蛛网，蛛丝随风飘摇，窗楣上落满了细碎的灰尘，窗纸破损，在冷风中发出阵阵簌簌的声响。

而睡榻之上的尘土已有关节那么厚，看到此番景象，真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默默拿起靠在房门一侧有些破旧的扫帚，开始清扫起来，或许这一夜，也并未能扫得干净。

“从今往后，莫再当我是夫人。”我并未转身，又拾起破旧的碎布开始擦起桌案，郑重其事对夏荷与吟霜正色道。

经过一夜的清扫，这间茅屋总算是能够勉强住人了。

“夫人、这里风大，赶紧去榻上歇息会儿，一夜没睡，身体会受不了的。”夏荷在我身旁，见我靠着窗看着外边，小声劝道。

“夫人……”夏荷还欲再劝，却只听见外头传来声响，我与夏荷对视一眼，推开门向外看去，只见又来了一位年轻的寺人。

“知道了！”夏荷接过了食盒，冷声道。

“我现在，是罪奴。”我看着夏荷这般，又一次强调。

“吟霜，吃饭了。”我看着还在忙碌收拾的吟霜，唤了一声。

“这饼都坏了，如何能吃！”夏荷看了这张冷硬的蒸饼，猛得起身，控诉道：“他们这是存了心欺辱夫人！”

夏荷含泪看着我，满是不甘与委屈，就在我准备吃下时却又从我手中抢过了这一小块饼，还没来得及我反应便率先强行吞咽了下去。

“夫人，入口的东西小心些为好。”夏荷笑了笑，对着我又一脸正色道：“想害夫人的人太多，保不准暗地里使些肮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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