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死亡证明。指尖下的触感冰冷得像一块刚从冻库里拖出来的铁,硬邦邦的,直往骨头缝里钻。登记处的空调大概开到了最大档,冷风呼呼地吹,头顶惨白的灯光直愣愣地打下来,在磨得发亮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我僵硬的影子,像个被钉死在原地的木偶。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过于干净的消毒水和陈旧尘埃混合的味道,呛得人鼻腔发酸。我麻木地盯着纸张上那个名字——“田晓雅”,旁边跟着一串冰冷的、象征终结的数字日期。她的名字,我的姓氏。这张纸,像是从我们共同的生命簿上狠狠撕下的一页,边缘粗糙,带着残忍的毛边。
两个月。仅仅两个月前,完全不是这样。那天的阳光好得过分,金灿灿地从客厅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泼进来,把空气中的每一粒微尘都照得纤毫毕现。我埋头在笔记本电脑屏幕前,那些该死的季度报表数据密密麻麻,看得我眼珠子发胀,脑袋里像灌满了滚烫的铅水,沉甸甸又灼热难当。孩子的哭闹声毫无预兆地在隔壁房间炸响,尖锐得像一把钝刀子,猛地捅进我紧绷的太阳穴。
“你能不能管管!”我的声音冲出口,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带着一种被拉紧到极限即将崩断的钢丝般的嘶哑和锋利。
田晓雅的身影几乎是立刻出现在卧室门口。阳光勾勒出她略显单薄的轮廓,腰上还系着那条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她没看我,快步走向女儿的房间,只留下一句很轻的话,几乎被孩子的哭声淹没:“……知道了,报表要紧。”
她轻手轻脚地抱起女儿,低声哄着,小雅的声音总是那么柔和,像羽毛拂过耳朵。但那哭声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发高亢,像针一样钻着我的神经。一股无名火猛地在胸腔里拱起,烧得我口干舌燥。我烦躁地推开键盘,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径直走向厨房,只想灌一大杯冰水压一压那股邪火。
喉咙里火烧火燎,我拉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习惯性地去拿水壶,手指却下意识地伸向放在旁边的咖啡杯——那个漂亮的、蒂芙尼蓝的骨瓷杯,杯壁薄而透亮,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那是多年前我们第一次去韩国旅行时,小雅在首尔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一眼相中的。她小心翼翼地捧回来,珍爱得如同什么稀世古董,平时只用它喝最爱的花草茶。
指尖刚碰到光滑的杯壁,心里那点莫名的滞涩感还没消散开,突然脚下一滑!不知何时泼洒在地上的果汁,黏腻腻的,像暗藏的陷阱。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卡在喉咙里,我的手本能地胡抓乱舞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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