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味道,我嗅得分明,冰冷刺骨,带着消毒药水刮擦喉咙的涩意,还有铁锈般浓郁的血腥气。麻醉的余威如同沉重黏腻的沼泽,紧紧将我拖拽向无底的深渊。混沌里,所有感知都被搅成一锅稀烂的粥,唯有痛觉是突兀尖锐的冰锥,一下下凶狠凿击着我的头骨。
上一次开颅手术后,也曾经历过短暂的黑暗。那时尚有微弱的希望念想,像遥远天边一丝微不可察的星光,在我昏沉的意识里闪烁不定。可如今,这片黑暗浓稠得化不开,沉重得窒息,像是被活生生嵌入了一块冰冷的铁矿石,彻底封死了所有透气的缝隙。我徒然地在一片虚无中挣扎,仿佛溺水者被拖入无光的深海,绝望无声地蔓延开来。
“……颖啊……” 一声压抑的悲鸣刺破了死寂。
声音遥远又模糊,如同隔着厚厚的毛玻璃传来,只能勉强分辨音节轮廓。是我的母亲。那声音被浓厚的悲伤浸泡得走了形,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泪水浸泡的沉重。
“太……太遭罪了……”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响起,哆嗦着,带着同样难以承受的痛苦,“两次……两次开颅啊……老天爷不开眼……怎么就盯上我们家孩子了……” 是父亲,他每一个字都艰难地挤出喉咙。
随后是一阵压抑的、令人心肺都被揉搓挤压的啜泣声。像被扼住喉咙的悲鸣,断断续续,在病房冰冷的空气中颤抖弥漫。
“……还……还有多少指望?”母亲的声音颤巍巍地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她仅剩的力气。空气瞬间凝结凝固,沉重得足以压垮脆弱的神经。“看她这样……比……比死了还难受……” 她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撕裂出来的血肉,“拔……拔管吧……让她解脱……”
“哐当——!”
一声爆裂的巨响骤然炸开,如同平地惊雷,狠狠撕裂了病房里沉滞的悲恸。金属撞击地面的锐响尖锐得像是要把人的耳膜撕裂!我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狠狠震动了一下,如同死水被巨石砸开涟漪。
是我丈夫张昊!那一声巨响,是他把什么东西狠狠摔在了地上?椅子?还是他愤怒的拳头砸中了什么?紧接着就是他嘶哑的咆哮,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缘奋力反击的困兽,带着血淋淋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反扑力量:
“放屁!谁也别想动她!谁也别想!颖她还没死!她还在喘气!你们眼睛瞎了吗?!”
他的声音狂暴地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滚烫的熔岩喷发出来。“拔管?你们要杀了她吗?她是你们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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