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苍希被死死拦在寝殿外。但其实宫人们不拦,他也进不去。因为整座王后寝殿被厚冰给封住,那是属于王的力量,谁都没法打开。那层冰,一直到举行葬礼前都没有融化……可王后的葬礼却是那样草率而朴素,彷彿见不得人般匆匆而过。打从那天起,苍希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跟着死去。而『苍浠』也确实死了,随着母后一起葬在郊野的荒坟里,再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如今他再次从别人口中提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却觉得对方一字一句彷彿在讲笑话。淮明提起他的母亲,对于自己的责任轻描淡写,说是旁人逼死她,自己手上乾乾净净,活脱脱一个心疼胞妹的兄长。提起他父亲,则显得父王像是只敢躲在强大力量后的懦弱者……可这份力量,不正是淮明赌上一切也想获得的东西吗?苍希现在亲眼看着自己一直惦记着清算所有恩怨的对象,不过几句对话,多年来像那座冰封寝殿一样冷冽而坚固的恨意,居然產生了一丝裂痕。那道裂痕是对一个疯子的怜悯,又可能是悲哀于自己多年来,一直憎恨着这种疯狂到难以理解、也无法沟通的傢伙。他想放声大笑,又想刻薄地痛骂和讽刺,可最后他的语气只剩下淡漠和疲倦。「那你现在又为何回来……难道觉得过了七年,就能够打赢父王了吗?」淮明有些被他眼里的轻视和漠然给激怒,他冷笑着看向被养在深宫、不懂世界何其广大的外甥。「当然!我就是找到了能把王拉下来的方法,这才回到澕京进行復仇……当年他们从我、从我们身上夺走的一切,舅舅全都会帮你一一讨回来!」苍希的态度还是十分冷淡,比较像是正在听对方唱戏给他听。「你说的一切,包含母亲的性命吗?」淮明皱了皱眉头。他摆摆手,像是在告诉外甥,不要拘泥于小国小家的感情里。「我会给暄妹迁葬,还她你父亲都无法给予的荣耀……她会成为水族之王的妹妹,尊贵的先长公主,更是水族王储的母亲。」苍希这下是真的有些讶异了。「为什么是我?……你不立自己的孩子为储君吗?」
为他们十足地相像,同样有天赋、有脑袋又有野心,是无法被埋没、也不被允许泯然于眾的那种人。当年如果不是暄妹不肯,早在浠儿十一二岁时,他就准备把外甥带去军队里开开眼界,而不是养在宫里成为窝囊无用的王公贵族。他记得当年的小外甥满怀雄心,站在城墙上朝着眼前辽阔的领土起誓,说自己将来会剿灭境内所有祸乱,让魔潮不再起,甚至发下豪语,要将整个水族打造成连焰帝国也不敢轻视的强大国家。淮明至今都无法忘记,那时的浠儿和年少时的他多么相像──都被困于高耸的院墙内,心中的凌云壮志却如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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