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里,时常是凉的,尤其是有风的时候。
漆黑的天,兑了柔和的光,交融成浅墨一样的晚色,铺排在眼前。
临近晦日,月应如钩,不当如斯圆满。
介于醒睡之间的叶轻舟只觉得双目干涩,脑子也有点混沌。他右手撑起身体,坐起,准备去关窗。
床榻里侧,传来慵媚的女声,但因为话音太过简短,无法一耳辨认。
应着声音,一具柔软的女体靠了过来,靠到他背上,双手从后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近乎挂在他身上。她疑声叫他,掺着很重的鼻音,没睡醒似的,“嗯?小叶子?”
他们住处的那口井,就是这样的。不管白天还是黑夜,总是黑漆漆的,见不到底。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一沉到底,越陷越深,陷入这眼夜下的水里,连同呼吸也溺毙其中。
“小叶子,”她说,“你的心,跳得好快……”
似有什么隐秘被拆穿,叶轻舟惊恐地推开攀附在他身上的女子,逃离到床帐之外,大斥:“谁!”
她微微扬起头,嗤笑,“你问我?”
深沉的夜色令她的长裙失色不少,但仍可以辨出是明媚的妃荔色。柠黄的上衫大喇喇敞着,只能称之为挂在肩头,袒着两膀,肌肤如雪,点着片片落梅。
在梦里,隐秘的梦里。
晦暗退去,只余明亮。
最初那段日子,叶轻舟是不叫沉月溪“师父”的,总是连名带姓,沉月溪每次都会纠正,说他没大没小。
她略有冰凉的大拇指轻按住他有些颤的下唇,又重复了一遍:“是我……”
这样近,鼻尖有若有似无触碰到的感觉,暗香缠绕。只稍一低头,就可以吻到。
叶轻舟撇开头。
“你不是……”叶轻舟喃喃语道,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自己,“你只是梦……”
然从他略有艰难的吐词中,她听出别样的否认意味——因为梦是假的,所以所有的心情也应该是假的。
为什么不敢看她?为什么心跳加速?
一切呼之欲出,最终被沉默掩下。
“小叶子,是你梦见了我。”
“现在,我就在这里,”她朝窗外递了个眼色,水遮雾绕的眼睛微微眯起,含笑含妖,“你看,连月都在成就你的圆满。”
怪异的满月之辉下,叶轻舟却越来越清醒,“不是因为月在成就我的圆满……”
红裙,黄衫,披发,袒胸,雪肌,红痕。
欲念化成的妖魔自可以窥听他未说出口的心里话,继续低语:“在这里,一切就不是妄欲。”
沉月溪,是一直朝前看的人,叫他珍重自己的人。
头脑彻底恢复清明,叶轻舟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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