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不知不觉中碗里的粥见了底，黄九郎顿时喜上眉梢，将碗舔干净了，又趴到老人粗糙温厚的手心里，得寸进尺问：

老人慢慢攥紧手，黄九郎惊了一下，更多的是惊喜：“阿青你坏，我一说报恩，你就有力气凶我了。”

黄九郎被攥得有些疼了，心脏似是被紧紧捏住，不得呼吸不得心动，但它没吭声，它忽然意识到了这股力量从何而来。

黄鼠狼的耳朵立刻弹了起来。

“我……”太久没有说过话，阿青的嗓音沙哑艰涩，但他还是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信鬼神……不信神佛……漫天神佛皆……不救我……只有你……”

“你比神仙更是神仙。”老人看着它，目露不舍，但他坚决地说道，“我看你，是世间最厉害的神仙。”

它想让他说的话，五十几年想听的话终于听到了。

它正要上前探他的鼻息，却前进不得，一看，发现自己身子不由自主悬浮起来，它慌忙挣扎，手脚浮现道道金光。

它大叫起来，不由自主越升越高，离他也是越发触手不及。

看水镜的四仙霍然起身，召来一阵妖风，云无渡只觉得脚步虚浮，不禁抱紧了白玦。

云无渡目瞪口呆，他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冲击——世间存在妖精就算了，为什么还有飞升上神这种奇事。

“替我——”

眨眼之间，扶摇直上九万里，化作一抹流光。

云无渡根本追不上黄九郎飞升的速度，只好眼睁睁看着流光飞向天际。

就在离山间小屋还有百来米距离时，金光忽然分成两路，一路坠入山林，一路飞向众人。

她再摊开手，掌心握着一枚金色圆丹，她将金丹抛给云无渡：“九郎给你的金丹，他已经死了，这是他送给你的最后礼物。”

黄九郎如何知道自己需要金丹的？

云无渡心里多了分“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惭愧之情，在情意交际上，他居然还比不过一只黄鼠狼。

云无渡有些茫然，它不是刚飞升吗：“你们，不是山仙吗？也会……死？”

“木山，通往仙境最后的关卡。世人以为是世外桃源，我们享有不尽的寿命，掌握一脉山丘。然而，万事万物皆有定价，得到，便要付出。”

云无渡心中一揪：“他们接下来会去哪里？”

说罢这些话，四仙化回原型，扛起了阿青的尸身，开始着手准备巡山葬礼。

小黑执意不走，白狐狸精也没办法，化回原型，和蛇、刺猬、老鼠一起扛着阿青，滴溜溜转了两圈，黄烟升起，它们的身影消失了。

一片瑟瑟竹林，曾经留下的人间痕迹分毫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