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竟知道自己,扶桑微感诧异,轻声应道:“是。”
转而又对崔恕礼和颜悦色道:“崔大人慢走,恕咱家不远送了。”
“柳扶桑,”南思远直呼其名,许是看在柳长春的面子上,语气还算和蔼可亲,“你随我来。”
没走多远,忽听南思远淡声问道:“你娘可好?”
答完才想起来,他娘和南思远原是旧相识。他们都曾是先皇后的近侍,先皇后薨逝后,他娘去了乾清宫侍奉皇上,南思远来了清宁宫照顾太子,各自有了新主子。
走过金砖墁地,登上玉阶彤庭,进入富丽堂皇的内殿,一股熟悉的淡香扑面而来——扶桑常在柳棠时身上闻到这种香味,知此香名“温凝”,由安息香、苏合香、沉香、朱栾花、月橘花、侧柏叶等数种原料调制而成,有静心安神之效。
在一道流光溢彩的珠帘前,南思远停步,转颈看着扶桑,小声吩咐:“你先在此等候。”
南思远掀开珠帘,蹑步入内。
只要穿过这道珠帘,他就不再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小太监,他将会以“医者”的身份出现在太子面前,虽然他现在还不是。他必须好好表现,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师父。师父说他的技术不比范鸿儒逊色,师父说的话他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因此,他也要相信自己。
扶桑声如蚊蚋,不断重复这句话。
南思远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细声细气道:“进去之后保持安静,无需叩拜,不要说话,只管做你该做的。”
南思远忽然靠他更近些,帽檐差点碰到他的脸。
扶桑不禁暗自庆幸,幸好昨晚刚沐浴过,浴桶里还泡了花瓣呢。
南思远接过扶桑手里的药箱,道:“净手。”
南思远掀起珠帘,示意扶桑先进。
扶桑屏息凝神,微弯着腰,从珠帘的这一边走到那一边,一脚踏进了神往已久的新世界。
扶桑不敢左顾右盼,垂眸看着脚下,亦步亦趋跟在南思远身后。
南思远躬身将药箱置于榻首旁侧的菖蒲纹地簟上,随即后撤一步,用手势示意扶桑上前。
南思远轻轻拍了拍扶桑的肩,似有安抚之意,而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扶桑和太子留在这方暗室里。
太静了,静得能听清太子幽沉的呼吸。
明明就近在眼前,却好似海市蜃楼,烟迷雾障,看不真切。
这般惝恍迷离的环境使扶桑紧绷的心弦得以松弛。
将面纱挂于耳后,遮住下半张脸,这样他的气息就不会拂到太子面上。
青丝如瀑,垂落脑后。
发丝稠如织,滑如缎,软如绵。
他记得他娘说过,头发软的人心也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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