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尸畏光，眼下距离日头升起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一个时辰，他还可以撑得住。

有毒。

他趔趄了一下，清月剑发出一声争鸣，剑光又黯淡了几分，勉强支撑着结界。

月白色的结界散做无数个碎片，像是受了惊的蝶群忽闪着翅膀朝四面八方飞离，沈扶玉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突然落了一个带着半脸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微微用力，揽着他飞到了半空中，底下的毒尸扑了个空。空中，两人衣衫翻飞交缠，微风轻拂，恰逢受惊的蝶群化作闪着月白色光芒的雨点，霏霏绵绵着落下来。

透过他的手心，沈扶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像是新沾染上的桃花香气。

黑衣人抱着他，缓缓落在了一片安全的空地上。另一边，那群活尸像是没了目标一般，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走着。

游子归家般的近乡情怯、得偿所愿般的如痴如狂、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深意切……他看向沈扶玉的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仿佛在看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灰色的眼眸盛了月光，好像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泪光。

刹那间，活尸宛如收到命令般齐刷刷把头扭向他，朝着他走来。

沈扶玉瞬间反应了过来，忙重新屏住呼吸，原来他们是靠呼吸辨别方位的。

面具掉落在地，黑衣人头也没回，脚步一刻未停地离开了，好似他从未来过。沈扶玉看了眼他的背影，突觉面颊一凉，他伸手摸了一下，是一滴水迹。

是眼泪。

金黄色的面具做工十分精美，上面栩栩如生的桃花几乎要落下来。沈扶玉看了眼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心下难免有几分疑虑。

不同于人间修士，魔族此生的能力是从出生就注定了的。魔气越强的眼眸颜色越鲜艳，从低到高依次为灰绿紫红，阶级划分十分明确。

不过眼下他既已离去，沈扶玉也不再纠结这件事，他收好那个面具，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目前的事情上。

东方既白之时，沈扶玉微微睁开了眼睛。温热的晨光投射下来，他发现面前的活尸脸色不再青白，变得红润起来，锋利的长指甲也剥落，变回正常人的手。他们阖着眼慢慢倒了下去，呼吸绵长，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一般。

随着日头越来越大，面前的人渐渐醒了过来。

“死人了！死人了！”

同尸体躺在一起的人发出了不受控制的尖叫，看起来与正常人别无二样。

真是奇怪。

沈扶玉思索了片刻，还是把目前的发现给他们说了，众人的面部齐齐露出了害怕至极的神情，更有甚者含着泪央求沈扶玉救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