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下的瀑布一般丝滑,没有苍耳子,也没有狗蚤草的见谁粘谁的种子。有时,她也偶尔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跟刚才的那道清泉的山井一模一样,反映着蓝天白云的光彩,令他颤栗、紧张。
一边是狗,一边是女人。
上边是狗,下边是女人。
“老师!”她似乎叫了一声。他不敢肯定,他使劲扭头,看着狗,看着狗的伸长的血红的舌头和空洞洞的淌出白浆的喉咙。它们龇牙裂嘴,疑似多年后他在古生物博物馆中仰首望见的恐龙。
身下的姑娘,没有动静。
她没有拿一根棍子,追着狗,叫一声“畜牲”,然后装作狠狠敲打的意思,却抚摸上了狗头,说一声“瞎眼了啊,我们的亲戚都不认识了?还叫,再叫,打死你!”于是,狗谄媚地摇着狗的尾巴,低头认罪。主人于是笑着说:“看你,来少了呀,连狗都不认识你了。”
然而,姑娘是不会这样的,这是妇人才有的样子。他并不责怪她。小姑娘除外,比如小学二年级时的李力莉,她不用棍子,也并不责骂,只是拼命地抓着狗的尾巴。
这是谁家的姑娘?他似乎想过问询的念头,但终而至于三年,也没有动问过,不是都说,好看的不好看的姑娘都往南方飞走了吗?“孔雀东南飞”,“自挂东南枝”,古时的诗句,诚不我欺,在这样一个时代得以实现,她们飞了,而自己,读着这样的句子,却走进了这逼仄的水渠,水渠外侧狭窄的如小时候母亲背自己的红色背带般的黄泥小路,带着自己往狗叫声里闯去,似乎要永远把自己挂在这崎岖难平的黄土地上了。
“别怕,这狗不会咬人的!”似乎是姑娘的声音,似乎是自己心里的安慰声,他分不清楚,因为他在混乱的犬吠声中前行,他知道,只要走过这狗叫声,又是青草绿叶,清幽秘境,没有谁会看见自己的窘迫了。
然而,竟被她看见了,这是一种怎么的窘境呵,所谓冲锋陷阵,所谓披荆斩棘,所谓上刀山下火海,自己的所有思想和发言和作文和日记的豪言壮语,都被这位年轻的姑娘撕得粉碎。在她的眼中,自己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胆小,猥琐,虚伪……每一个形象,都是一把尖刀,要把自己刺得体无完肤。
她会告诉别人吗?她会与上学的孩子一起耻笑自己吗?走过她的背影,他才芒刺在背,走过这个高岭,他仍然丢不下狗的吠声和她的私语。
“是你妈?呵,那么年轻的姑娘,讲真,不听你说,我是一万个不相信。听你说了,我还是要半信半疑,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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