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这天,红泥坳的冻土彻底化透了,像块被泡软的糕。小年蹲在破庙前翻地,铁锨插进土里时,突然碰上个硬东西,发出“当”的脆响。扒开湿泥,露出个青铜制的小犁铧,犁尖是三足鸟的形状,铧面上刻着七道浅沟,刚好能拼出北斗七星的轮廓,沟里嵌着暗红色的胶泥,是红泥坳特有的黏土,像凝固的血。
“阿年哥,快来看!”阿镜举着个竹篮从山涧跑过来,篮底铺着层苍术叶,上面摆着些圆滚滚的种子,外壳带着青铜色的光泽,像被铜水浇过。她手里攥着张牛皮纸,是从鹰嘴崖山洞的石壁上拓下来的,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奇怪的农具,像犁和筛子的结合体,杆上挂着七个小布袋,每个袋子上都绣着种谷物,谷穗、稻粒、玉米……像串会生长的项链。
“是‘孕穗犁’,”小年用袖口擦去犁铧上的泥,三足鸟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映得他手心发烫,“西晋的谷神用具,据说用它犁过的地,种下去的种子会记得春天的温度。”他想起《温灵记》里的记载,这种犁曾让红泥坳的谷物连年丰收,后来随着铜镜破碎,渐渐被埋进了河床,没想到还能重见天日。
阿镜的罗盘突然在竹篮旁剧烈转动,指针上的铜锈被震得簌簌掉落,露出银白色的针身,折射出种子的光泽,在地上投下片金色的光斑,像块流动的麦田。“落雁坡的方向有动静,”她往远处的湿地望,那里的冰层正在开裂,露出下面的黑泥,泥里插着些青铜制的稻草人,手里举着小铜铃,被风吹得“叮铃”响,“有人在修复孕穗犁,还带着很浓的谷香。”
两人往落雁坡走时,田埂上的荠菜已经冒绿,锯齿状的叶子沾着露水,被阳光晒得半干,散发出清苦的香气,像在给他们引路。快到湿地时,听见上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木轴在转动,夹杂着“哗啦啦”的扬谷声,节奏明快,像首古老的农事歌。
落雁坡的水田里,个戴斗笠的老人正蹲在木架旁忙活,手里拿着把铜凿子,正在给个旧犁头包铜皮。犁的形状与小年发现的青铜犁铧一模一样,犁杆上缠着七根不同颜色的布条,红泥坳的是赭石色,水电站的是青灰色,鹰嘴崖的是土黄色……像条系在土地上的彩带。
“是‘续穗犁’,”老人的凿子敲在铜皮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得水田里的浮萍都在颤动,“我爹是落雁坡的稻农,当年他说孕穗犁不仅能唤醒土地,还能让种子提前感知节气,躲过倒春寒。”他往犁杆的暗格里塞了些粉末,是苍术和七心草烧成的灰,“这是‘醒芽粉’,拌在种子里能让芽根长得更壮,像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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