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决定

骡车晃晃悠悠停在药铺门口。

“今天千万不要再载客了。”她又一次叮嘱车夫，生怕对方不当回事儿。“回去记得要把车帘都掀开，好好通风，车内的东西也要在太阳下暴晒一下。”

林湘摇头，她的脸色从知晓这件事后就没好看过，“眼下不清楚到底什么病症，但您小心些准没坏处。”

岳家……林湘为这称呼一愣，但她也没有解释的心情，只说：“您路上慢走。”

没多想，林湘朝右侧的小门走去。

她掀开帘步，入眼是一间极狭窄的小室，正面和左侧皆有一扇紧闭的木门，而右边靠墙处放着窄桌和小凳。林湘的店铺此处是一间大屋，这间小室，应该是柳大夫自己隔出来、专供病人家属等候用的。

他的眼睛发红，应该是不久之前刚刚哭过。因为用帕子捂住了口鼻，林湘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觉得那双眼晴亮得惊人，就像荒漠里失去怙恃踽踽独行的野兽，带着股发了狠的韧劲儿，就是天塌地陷也能一力支撑。

他已经足够懂事，不需要在小小年纪彻底长成大人。

终归和对方不熟悉是一，更重要的是，她清楚，在这个时候，所有外人的安慰都不过是轻飘飘的废话，难道她劝慰一句，就能改变小哥父亲的病况、就能让小哥再次展颜吗？

她默默在另一只小凳上坐下，攥紧了拿在手中那一沓广告纸，等着问诊结束。

小室内压抑无声，两人都在等里屋传出动静。

木门咯吱一响。

“喘证、胸痹、气血不畅，病人又操劳过度，如果好生调养，兴许……还能活到知天命之年。”对着眸光摇动、面白如纸的少年，柳砚青轻叹一声，道：“病人已经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世事悲苦，人间无常。

林湘不希望小哥的父亲得的是传染病，但听到这个消息，她同样无法释怀。

彩云易散琉璃碎，美好的事物不能长久，总让林湘觉得惋惜。

“你不要忧心。”为她斟一杯茶水，他开口，嗓音温和极了。

“患有心疾的病人多半出生便会早夭，活不过周岁之数；还有一些壮年发作，未能诊治便与世长辞；纵是没有病痛的常人，寿数也多在知命、耳顺而已。若能活到知天命之年，对这位病人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所以……你不要忧心。”

对上柳大夫满含关切的目光，林湘点头，怔怔捧着那杯茶水。

这辈子她的身体也不大好。林湘想象了一下自己五六十岁就驾鹤西游的画面，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寻书会愿意帮她吗？

柳砚青这才站起身，拂了拂衣袍的坐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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