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兄长（一）

附了身，骇得她膝头一僵，瘫软跪倒。

“住手！别打了！你快停下来！”

饱含歉疚和恐慌的眼泪蓦地涌起，啪嗒啪嗒落下来，钻进她的唇缝，砸落她的手背，与汗珠合而为一。艰涩的乞求满是哽咽哭腔，如诉如泣：“闻成煜！求求你，别打了啊！你冷静一点！哥——求你了，快停下……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了，求你不要这样……会出人命的，别再打了！哥！”

知茵和三四个矫健的男生一齐拽着他，胳膊哆哆嗦嗦地扒拉他的肩颈，可惜气力不足，被蛮横推开。她似风筝般轻飘的飞至丈外，摇摇坠地。

她倒在侧旁，折肘支地撑起身子，微抬眼一瞥，那画面怵目惊心——江重就那样安静的躺在不远处，他早已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双目紧阖，无声无息的经受痛击。面部血se尽散，布满了斑驳丑陋的青紫肿痕以及新鲜刺目的猩红血迹。像一片雪白的细沙，偏被骤风暴雨摧残，无力地任人反复践踏，化为肮脏碍眼的淤泥，生出大小不一的凹陷，浑身上下遍是不堪狼藉。

她慌忙爬去探他的鼻息，触他的心跳。

“小虫？呜呜——江重，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呜呜……”她的声音微弱，神情恻然，嘴唇颤颤抖动着。

“他是我哥哥，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可以先放开他了吗？刚才真的谢谢你们了。”她朝那两名健壮的男生说道。继而转向成煜，盯了半晌，方才谨慎小心地轻唤：“哥……哥？”

“阿茵……”

知茵凝视着他，把他的手紧紧握住，贴于脸颊。成煜伤得也不轻，两边脸打斗的痕迹累累，同样骇心动目。她疼惜又内疚——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吗？

一肚子话语蹿到喉腔又阻塞了回去，她缓慢开口：“以后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

语态特别委屈，活像个在老师面前为错事辩解的小学生。

“可是你差点把他打si了啊……把他揍成那样，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产生多严重的影响？”知茵忍不住提高了声量。

成煜嘴角的肌r0u微微ch0u动了下，两排牙齿交错着重重相碾而过，又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唿地发出一促轻笑，笑容在此时那张狼狈的脸上难免显得畸形怪异，“那又怎么样？你是在心疼他么？”

见妹妹不予回应，他心火莫名复燃。

围在旁侧的同学尚未散尽，目睹这一图景，刹那沸腾了。嘈杂的众议不可避免的即将吞灭她……和他，在他们背后贴上数不胜数的道德标签。

那是屈辱的、悔痛又无计可施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