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她确实愤怒，为永无出头之日的生活而愤怒，为时代的变迁而愤怒，她憎恨自己的思想无人欣赏，憎恨相反的那一批被加以赞扬。她真的很怕，很怕自己一生碌碌无为，改变不了世界甚至拯救不了自己。她怕对不起杜芢，怕对不起死在自己身体里的万千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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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会诋毁，会谩骂，她无数次在梦里抓住杜芢的手腕告诉她自己有多憎恨现在这个世界，憎恨那些屁都不是的人。她以为杜芢会懂她，会陪着她一起去骂，但梦里的杜芢却只是悲哀地望着她，什么也不说，或是跟她说，海边的日落好美啊，过来吧，我们一起去捡贝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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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安不想去捡贝壳，如果要捡，她也要捡一片最大最厚的贝壳，把它磨成锋利的剑，刮烂这时代洪流下每一张虚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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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又去了那片会出现杜芢的海边，却没有寻见自己的爱人，只看见一个与自己长相相似的女人赤脚踏在浪里，她拾起一片贝壳丢进更远的海面，她还戴着那顶鸭舌帽，回过头，只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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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会给予你公正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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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安记得她，在那梦中梦的电影院里，那转瞬即逝的自我投射，那观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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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自然？你是说，未来某一天，未来的人们会看见我的才华吗？”荀安隔着一片海浪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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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并非如此，才华，那只是人类社会里的浅薄定义。”女人弯腰，捧起一片海洋，“你伸出手，你触碰到的，就是自然。空气中飘散的尘埃是自然，新生的绿叶是自然，你的大脑里一个神经元的反应，也是组成自然桥梁的原件之一。你身在自然之中，无需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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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杜芢的一切，也记录在案，你不必不甘，不必怀疑。”她望向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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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来的某一天，人类也会灭绝，唯一留下的只有太空中那个飘过的碑，所有的爱恨情仇皆无人记起，它们就不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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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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