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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酒，倒也算是应了当日“碎尸万段”的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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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的信诺啊……从前倒是没发现，她骨子里还有这样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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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分明是她的爱人，却又仿佛不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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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掩去形迹，坐在墙头看千秋与寨中众人围在一处，满身风尘掩不住勃勃英气和烈烈匪气，那双眼在火光映照下熠熠发亮，叫她忽然间很想要去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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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能够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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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看着燕娘为她斟上一碗酒，老七撕下一条鸡腿递在她手中，众人以那等仰慕的神情望着她，兴高采烈地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未来的打算——明天如何去拿下那座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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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能有这样的出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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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下我手中刀，不任人如鱼肉宰割，伸手撕破这世道，再还个清明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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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仁。但竟也慨然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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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千秋啊千秋，待你元神归位，忆起此情此景，不知是要恼羞成怒，还是付之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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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不觉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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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她们，目睹她们攻下一城又一池，打退一次又一次官军围剿。目睹燎原之火卷过整个天下，皇室不存，山头林立。目睹她合纵连横，拿大放小，终于成了那最后赢家，面南而王，称孤道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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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大王变了千秋大帝，也用了那“德高三皇功盖五帝”的称号，至此龙袍加身，世间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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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后宫有各家送来的美人，邻国的皇子，重臣的儿孙，民间的秀男，宫宴上好看得像一堆争奇斗艳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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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却从不曾见她往哪个宫里去，那旧人新人的故事总归没在二人身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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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边晓得，她从来是惦念着她，这个赌局，总归是她们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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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从来没再提起过她，似乎全忘了自己曾有那么一位“夫人”。可燕娘寻来她的家人亲友，她却要厚加抚恤。那宫里的新人一年年进，后来有了似她的男儿郎，更有了似她的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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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论是怎样的天姿国色千娇百媚，在这皇帝眼前，从来都一视同仁的冷待，冷到后来朝臣终于断了此心，后宫也再无争宠，甚至一团和气的斗起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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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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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不曾想过会见她有老病这一日，其实也倒不是不曾想过，若为凡人，生老病死自然要一一经历。只是纵然如此，那些实际上却是那般遥远，她从未体会过，因此也不知她如今是怎样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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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烛残年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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