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洪流（下）

每一天都有数以千计的牛羊被宰杀以供军需，每一天都有万亩以上的丰茂草场被军马嚼吃成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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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都会有人不服水土，病死在草原某处。甚至最近这阵子，不同部族时常爆发规模不等的冲突，造成人员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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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成吉思汗并不在乎。他和他身边的那颜们，见多了这种场景，已经很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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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大军出征的时候，各千户的老小营也是这副乱糟糟样子，也是这般不断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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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消耗和消耗引起的狂躁，在某种程度上正是蒙古大军所到之处肆意地屠杀和掠夺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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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长途迁徙，眼看着部民和财富不断缩水的百夫长、千夫长们根本没有耐心等待上头的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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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像是饿疯了的狼群，脑海里只剩下填饱肚子的本能，必须在战斗后的第一时间兑现征服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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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成吉思汗几乎没有办法制止。哪怕他地位渐高，身边有才能的参谋渐多，懂得了很多更有效的榨取办法，那些办法比粗暴的屠杀掳掠要强的多，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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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前后，他在普通蒙古人心里威望最高的时候，也好几次因为插手战利品的分配，引起过部族的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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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成吉思汗带着他重新组建的大军，从万里之外的异域回返。这支大军的成员或许不似蒙古人那样，个个都是最凶悍的斗士，但他们原有的政权和家园已经被蒙古人摧毁，剩下的物资只堪堪够他们维持行军罢了，广袤草原也供养不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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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和西征时的蒙古人一样，正在一步步陷入狂躁嗜血的情绪。这正是成吉思汗想要见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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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驯良的狗在饿极了以后，也会发狠地向人呲牙。在经过长途跋涉的消耗之后，这些无家可归又无路可走的被征服者只有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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