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四月了。丛莽中又是暮春时节。鸟儿在矮树丛中求偶和歌唱。整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无家可归。他曾经出走到一个沼泽密布、柏树丛生的世界,那儿就像是一个荒凉的、流动的、令人烦恼的梦境。上午,他在那条大路和往北去的岔道口停下来休息。低矮的植物在这里毫无遮蔽地被太阳曝晒。他的头开始发痛。他站起来,向北朝银谷走去。他告诉他自己说,他不想回家,只想上溪边去,走下那凉快而幽暗的溪岸,在那奔流的溪水旁躺上一会儿。向北去的路低下去,高起来,又低下去。沙地灼烧着他的光脚板。汗珠从他那肮脏的脸上滚落下来。在坡地的顶上,他可以俯瞰到远远地横在东面的乔治湖。它蓝得要命,那隐隐约约的白色线条,就是那滚滚不息的波涛,它曾经毫不客气的把他赶回岸上。他继续跋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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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东去,草木变得繁茂起来。水就在附近了。他折下了去银谷的小径。那峻峭的溪岸突然下降到缎带似的小溪畔,这小溪又向南汇入那条大溪,两者有着同一个源头。他浑身骨头酸痛,而且是这样的口渴,他的舌头似乎已和上颚粘在一块儿了。他跌跌冲冲地下了溪岸,扑倒在清浅沁凉的溪水边,喝起水来。那噗噗冒泡的溪水漫过了他的嘴唇和鼻子。他直喝得肚子发胀。他感到一阵难受,就翻过身子闭上眼睛。这样晕眩过后,他变得昏昏欲睡。他在一阵疲乏的麻木中躺着,好像浮游在一个没有时间的虚空中。他既不能前进,也无法后退;某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某件事情却还没有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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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前,他醒来了。他坐了起来。在他头顶上,一棵早开的木兰,满树怒放着白蜡似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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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道:“已是四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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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撩动着他。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晴朗温和的天气,他曾来到这儿。他曾在小溪中溅着水,像现在这样躺在羊齿和绿草中间。那时,他觉得许多事情又美好又可爱。他曾给自己做了一架扑扑转动的小水车。他站起来,怀着一种好奇的冲动,急急忙忙去寻找那地方。在他看来,如果能找到那小水车,也就能找到和水车一起消失了的其它美好事物。扑扑转动的小水车已没有了。洪水将它和它那可爱的转动一起冲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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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倔强地想道:“我要替自己再造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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